若说纪枫鸢是准确无误,与柳蔚撞上,且离开的方向,是纪邢之处的话,那纪云霓与纪微,便是拐的另一条道。
纪云霓手里提着个食盒,走的方向,是后院的内衙,那是孙奇堂下办公之处。
这几日,因为古庸府旅游事宜,孙奇几乎每天都在忙碌,天一亮就去古庸府周边小镇巡视,天黑透了才回来。
而眼下这个不早也不算太晚的时间,内衙,便只有季师爷一人办公。
一点也不吃惊纪云霓是来找纪奉的。
柳蔚也并非衙门之人,只是借地办公,更不管这衙门看守为何如此松懈,什么人都能往里面放。
柳蔚与纪云霓擦肩而过,是连招呼都不想打一声。
但柳蔚不说话,纪云霓却有话要说:“见了长辈,连句安也不请?”
这突兀的一句话,令柳蔚堪堪停住欲走的步伐,柳蔚回过头,淡淡的瞧着纪云霓,眉毛轻轻一挑:“你在与我说话?”
纪云霓皱眉:“否则,你以为是谁?”
柳蔚嗤笑一声:“阁下未叫在下名字,在下如何知晓,你与谁说。这世间之人,人世百态,有些人,不与人言,愿与物言,那也不是在下能控制的。”
这话说的婉转,却分明是说纪云霓说话不点名道姓,谁知道你跟人说话,还是跟鬼说话。
纪云霓被柳蔚这牙尖嘴利激得眯起眼睛:“与长辈顶嘴,这便是你娘给你的教养?”
柳蔚原本还闲散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时,凝起神色,柳蔚瞧着纪云霓,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
若是柳蔚的长辈,便该知晓,她从小没娘。
若是柳蔚的长辈,便该知晓,她千里迢迢寻回族之路,便是只为了她娘。
若是柳蔚的长辈,便该知晓,她什么玩笑都开得起,唯独家人,至亲的玩笑,开不起,而她娘,更是她最大的禁忌。
柳蔚知道自己是被这些人调查过的,这些人对自己不信任,刨根挖底的调查也无可厚非,而既然是掌握了她的所有资料,为何还不知,什么话是在她面前能说的,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还是因为,明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才偏偏要说?
满满的恶意,这就是族人对她的态度?
柳蔚冷寒着脸,精锐的视线,如两道裹着寒冰的风刃,刮得纪云霓微微一愣,也刮得纪微悄悄躲进娘亲背后。
纪云霓到底是端了长辈的份儿,自然不能让柳蔚比下去,便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果真是目中无人,也不知随了谁的劣根性了!”
容棱静静的站在一旁,眼中,已经酝起了杀意。
似乎感觉到那股夹带着杀气的视线,纪云霓稍稍偏了偏眼,对上容棱那面无表情的脸,身子忍不住一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图了一时口快。
容棱的脾气不好,但并不代表容棱对谁都那般苛刻,一些无关紧之人,一些废话,他素来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纪云霓并非无关紧要之人,若是个陌生人,说些混账话,容棱顶多瞥上一眼,一晃而过。
可就因纪云霓是柳蔚的族人,还是长辈,这些话,才令他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