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是明白人,老身便不与姑娘绕那些弯弯道道了,地儿是给姑娘找到了,端看姑娘住不住了。”史嬷嬷说着话,眼睛瞧向马车外头,随意瞥了眼,恰好瞥到衙门的牌匾,便又道:“出来之前,是有人吩咐老身,要照料姑娘的,可姑娘需得知晓,这万事,没有单靠别人的说法,老身说的这些,姑娘可听得明白?”
话已说得这般明了,柳玥怎会听不明白。
柳玥表情微微显得难看,沉吟一下,道:“玥儿自体谅嬷嬷苦心,只是既已到了古庸府,就没有躲躲闪闪的道理。”
柳玥这么说着,便探首,对外头的车夫道:“去古庸府最大的客栈。”
史嬷嬷皱皱眉,在车夫正要应允时,说道:“原道儿去喜雀路第三串巷子北宅。”
说完,史嬷嬷拉着柳玥,眼中已有不悦:“姑娘可明白,你这不是在于我置气,而是在降你自个儿的份儿。”
“嬷嬷以为什么是份儿?”柳玥停顿半晌后,直视那史嬷嬷,语气偏冷的道:“玥儿为何而来,千里迢迢,日夜赶路,为的,可不是像嬷嬷说的那般避其锋芒,来之前,玥儿便想好了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与嬷嬷全数道尽,不过是不愿嬷嬷操心,但玥儿已是成人,嬷嬷那些叮嘱,玥儿自当谨记,只是除此之外,却再难听命。”
柳玥说这些话时,态度已是强硬。
说来,也不怪柳玥如此坚持,柳玥一心为了容溯而来,日夜兼程,长途跋涉,不叫半句苦,不唤半句累,辛辛苦苦终于赶来,可这史嬷嬷却说,要让她端着体面,莫要直接找上门去,先避其锋芒,找一处地儿安置下来,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若这里是京都,柳玥还是以前那个虽不受宠,但也稍有颜面的柳家四小姐,那自然是无碍,这样的法子,既全了她的颜面,也顾了七王爷的体面,算是两全。
可现在,她代罪之身,逃离之人,又哪里有资格挑三拣四?
柳玥不是没有野心,但柳玥清楚自己的价值,也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价值,柳玥不想曲高和寡。
柳玥能利用的,反倒就是自己的可怜遭遇,若是摒弃这个,而去行了另一套方式,岂非弄巧成拙,逆水行舟?
况且这史嬷嬷,柳玥实在认为信不得。
刚启程的那天晚上,柳玥便发现这史嬷嬷夜半摸了自己的行李,虽说第二日检查,什么也没丢,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人,自己用不放心,也信不过去。
唯一的法子,也就是各自安好。
既然来了古庸府,这史嬷嬷要想再拿捏她,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柳玥心中有自己的思忖,也不理史嬷嬷越发难看的脸色,又探手,与车夫说了一声,让车夫驾车去府城最大的客栈。
七王爷乃是贵重之人,住的地方,自然也该是最好的,找最好的,准是没错。
“姑娘这是要彻底与老身离心了?”史嬷嬷突然阴阳怪气的冒了一句。
柳玥没回答,眼下自己还未有其他依仗,不宜与此人撕破脸皮,但若要和颜悦色,却是不可能的。
随意撩开车帘,柳玥佯装没听着嬷嬷的话,只瞧着外头的街景,将那史嬷嬷的话,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