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单笙上前一步:“有害的药材?”
柳蔚失笑:“怎么可能,都是好药,不光好,还贵重,都是精选的东西,只是那药吃了养人,容棱闹脾气,一直不愿意多吃,所以小黎就变着法的给做成了药饮骗他喝,还非说是我制的,其实是小黎制的。”
岳单笙听到这里才缓了口气,同时轻飘飘的问:“养人的东西不好吗?”
柳蔚道:“当然好,只是他不爱吃,嫌长肉。”
岳单笙有点无语,之前在船上时,他就看出来了,容棱表面上是个冷冷清清的贵公子,实际在亲近之人面前却很爱使性子,偏柳蔚又一贯纵着他,只是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连吃个药都要连哄带骗的地步了。
呵,小孩子吗。
反正吃糠咽菜,过了两个月流浪汉生活的岳单笙,是挺想吃点长肉的东西的。
钟自羽的情况并不严重,这里又毕竟是衙门,柳蔚便让岳单笙带着人去他们租赁的宅子。
想了想,又提醒:“别让小黎知道你是带着钟自羽去的,他俩不对付,那小子没准会捣乱,府里有位云公子,是在京城挂牌的大夫,医术了得,你说是我的朋友,让他帮着照看钟自羽就是。”
岳单笙答应了,记下了宅子的地址,便弯腰抱起了钟自羽。
柳蔚看着他那番自然而然的动作,嘴唇稍微抿了抿,才道:“前些天我去李府想带他离开,他不肯走,我想,是因为你,旁的我也不想说,就一句,你要杀他替你妹妹报仇,就走远点,别让我看见。”
岳单笙手指滞了滞,抱着钟自羽的力道突然有些不稳。
他好像现在才想起什么,脸上弥漫出明显的懊悔。
柳蔚看一下就明白了,轻笑出声:“如果这份仇,要靠不断提醒自己去记住,那或许,你也没那么恨他,看到他受伤,第一反应是救他,这种本能反应,不是对待仇人该有的,你心底深处,还是将他当做你的兄弟,是不是?”
岳单笙张张嘴,似乎想反驳。
柳蔚又打断,指着钟自羽的脸,说:“他这张脸换的很高明,但我第一眼就认出是他,你知道为什么?”
岳单笙蹙了蹙眉,没有吭声。
柳蔚道:“因为当时他对我笑了,笑得恶心,让我光看他弯曲的眉尾就想把他按在地上狠揍一顿,这种本能性的厌恶,几乎是我的潜意识在他身上打的标签,那么……你呢,他在你心里,又是什么标签?”
柳蔚并非是在给钟自羽求情,只是她看出来了,岳单笙对钟自羽还带着一份不忍心,她想,魏俦说的果然是错的,岳单笙从没轻视过钟自羽,也没利用过他,心底深处,他们看待彼此的目光都是平等的,犯了再多错,钟自羽都记得岳单笙是和他同甘共苦的兄弟。
岳单笙也是相同的,哪怕妹妹的仇恨卡在中间,但他心里,估计也还将钟自羽当做弟弟,所以,一家人之间,又哪来的不死不休?
岳单笙到离开时脸都是黑的,老人与他一起走的。
临走前老人凑到柳蔚身边,小声的对她耳语一番,同时从袖子里拿了一把小刀递给柳蔚。
柳蔚接过那把刀,与老人道了谢,才目送老人离开。
待闲杂人等都离开后,柳蔚转过头,看着侧门方向,在那儿站了许久的万重。
柳蔚对上万重的眼睛,将手里的小刀扬了扬,道:“我师父说万大人你一直在角落用古古怪怪、虎视眈眈的眼神偷看我,他觉得你会对我不利,所以让我带个小东西防身。”柳蔚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步步紧逼的走到万重跟前,然后把那小刀一扬,“咔嚓”一声,扎进万重身边那根木柱的柱体里。
柳蔚的力道用得大,轻飘飘一下,除了刀把,整把刀都插进了柱子内。
万重盯着那刀默默咽了咽唾沫。
柳蔚却是弯着眉,自说自话:“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万大人看起来分明是个很讲道理的好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