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稚压低声音道:“临亲王,敝亲王,这两位都是世袭的闲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一直以来,他们都安安静静,不露声色,就连上次六王造反,他们都未露面过一次,但这两日,他们足下的兵马,却有挪动,胡子濯说,一开始只是说改地练兵,后来就出现逃兵,但逃兵哪有一口气逃一两千的,这分明是被私调出去了。”
容棱点点头,但对这个数量不太满意:“只有一两千?”
云承稚叹了口气:“胡子濯很担心,说这些世族亲王的兵马,一贯都是把控在兵部,现在冷不丁丢了这么多,怕是兵部难辞其咎,兵部尚书更加首当其冲。”
这个容棱倒不担心:“既是我要各府派出人马,大事未成前,自不会令旁人受迁,你与胡子濯说,让兵部如实上禀便是。”
云承稚迟疑:“若是如实上禀了,那皇上岂非也会知道此事?”
“知道又如何?”
“知道……”云承稚心里毛毛的:“那不就是欺君吗?”
写册子的可是他三叔公,若真定为欺君之罪,待株连九族时,他们全家不就都完了?
容棱敲敲云承稚的脑门:“谣言止于智者,圣上贤正英明,自不会信这等子虚乌有之言。”
“那他若是信了呢?”
“那他就不是明君。”
云承稚扁嘴:“……姑父,这可不是玩笑。”
容棱轻笑:“没有一个皇帝,会承认自己昏庸。无论他是否知晓,是否相信,你们一家,都注定平安无事。”
“姑父,你说真的?”云承稚还是担心:“没诓骗我?”
容棱抬起眼睛,看向天边飘过的白云:“帝王心术,我比你清楚。”
云承稚到底只是个少年,现在又赶鸭子上架,上了他们全家为故土遗址,勾勒出的弥天大谎贼船,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切只得以姑姑、姑父马首是瞻,事实上,连家乡的亲眷都书了家书上京,让他多跟姑姑、姑父学习,别整天就知道一个人闷头读书。
他现在成了姑父的探子,专门打听兵部的动向,偶尔想想,还是挺刺激的,踏踏实实小半辈子的书呆子,竟然也有当地下分子的一天。
……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预先设计的方向行走,而皇宫里,经过一个月的治疗,皇后已经虚弱得只剩皮包骨头了。
辛贵妃吸着鼻子,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的掉。
云氏看了不耐烦,忍着气说:“你再哭,又将娘娘吵醒了!”
辛贵妃拿绣帕捂住嘴,红彤彤的眼睛斜睨了云氏一眼,哽咽道:“我就是难受,吃什么吐什么,刚进肚子的东西,过不了一个时辰又得呕出来,这么下去,人怎么受得了?”
云氏脸色也不好,尤其是看到内室床榻上,自家小姐那满眼乌青,脸颊凹陷的模样,心里就堵得慌:“柳大夫说这些苦都是小姐必须吃的,谁也帮不了。”
辛贵妃擦擦眼睛:“还不如像以前那样,弱是弱了点,但也不至于遭这样的罪。”
云氏嘀咕:“你懂什么……”
小姐这不是重病,是中毒,毒不清,人就是半只脚在棺材,那才更可怕。
辛贵妃也不与云氏说了,擦干净眼睛后,便进了内室,要去给皇后换水擦汗。
云氏难得的没有与她抢,坐在外室,绞尽脑汁想,明日能不能求求柳大夫,让她把这磨人的清肠停一天,好歹让食物能在她家小姐的肚子里留一个晚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