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终于将她放到了床上。
金绡帐半垂,光色流转,少女掩在衣领中的雪壑愈发幽深,单薄的锁骨半明半暗,于无形中摄人魂魄。
裴寂正要翻身覆上去,阿妩便颤巍巍抬起手臂,将手掌抵在了他胸膛上。
“皇叔……疼。”
一双眸子泛着红,好似桃花潭,惯常清如水的嗓音带了几分沙哑,俨然是煎熬得狠了。
裴寂本不欲理会,伸手一径朝她衣领探去——她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惯会装乖卖俏惹他心疼,穿上衣裳不认人的事做起来却毫不拖泥带水。
眼风冷冷一扫,却猝不及防落入那潭风横雨斜的桃花水。
撑在榻上的手掌一颤。
他亦金冠散落,一绺墨发垂落阿妩颊侧,隐入她散了满枕的乌发中,如墨入砚。
阿妩心里打着鼓,等了片刻,终于见他翻身坐起,哑声道:“我去叫水替你沐浴。”
不待她应声,便起身朝外唤了声,外头守着的宫人应是耳力极好,话音才落便听“吱呀”一声,朱门骤启。
阿妩心间一揪,立时便扯过锦被,将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往常她都是回自己宫中沐浴,从未在此处试过,倘若荣王殿的宫人嘴巴不严,明日这皇家秘闻岂不是要闹出个满城风雨?
黑暗中只听宫人进进出出,人不多,两三个,动作也利索,不消片刻便措置停当。
“啪”的一声轻响。
阿妩只觉小臀一阵疼,裴寂在身后道:“做都做了,此时装什么乌龟,出来。”
她慢吞吞地探出头,朝殿门处望去,两个宫女正迈过门槛,背影没入沉沉夜色中——殿外是灯烛熏红的半边天,却瞧不见惯常值守的几个黄门,想是先时便已屏退了众人。
宫女转身合上殿门,阿妩悬着的心这才落下,转头看向裴寂,犹豫着道:“皇叔,她们……”
裴寂提着她手臂,将人拎出被窝,打横抱起。
“是哑巴。”
他抱着她入了净室。
衣裳一件件剥落,身子没入浴桶中,温水四面漫涌过来,暖如季春。
阿妩有些惬意地眯了眯眼,想静静泡会,却见裴寂非但未离去,反而脱下外袍,将袖子挽起,一双大掌探入水中,捉住她一条手臂便开始擦洗。
“皇叔!”
一阵火烧上脸庞,阿妩白净面皮涨红,忙按住他的手。
她难堪道:“我自己来便好。”
裴寂语气不容拒绝:“我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替她细细擦洗。
阿妩心下纠结——自己日日沐浴,倒也不需这般细致,他这样,倒是便宜占尽了。
几番欲开口,却又被他满含危险意味的眼神怼了回去。
那双略显粗粝的大掌一路游走,玉竹似的修长微凉,动作分明十足情色,一看他神情,却又是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