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齿:“混蛋。”王美丽多少不适应这个臭小子了解自己那么多过去,还是不那么美好的过去。
“我……”
“到底憋了多少次偶遇,你真的很可怕!”她咬住他的手臂,非要给他点痛吃。
“我没有!”他当然很想把这段缘分说出来,但看她编故事编得越来越流畅,且回避旧酒友、辗转各个场地,状态越来越好,不由得缩了回去,他知道她在众人面前发表精彩故事非常快乐,这种快乐超过了酒精,也知道她没那么想让人看破她的“杜撰”。
金郁为她辩解:“很多酒鬼都编故事,这很正常。”
“我知道!”不然大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精彩人生分享,戏剧加工占比很大,但她还是尴尬,那都是她过去的丑事。“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她任性地锤他,发泄无名的暴躁。
太过分了,被一个人围观自己说谎,还是几经修改的版本,太糗了,尤其上回她还酒后上头,给他一对一面对面讲了个逻辑自洽的终稿,他还陪她演戏,抱着她动情地假装信了,回想起来都好想把自己埋了。
王美丽恶狠狠:“过分!”
他承认:“我过分。”
他哪里过分了?他为什么要承认?王美丽更气了,张牙舞爪像只狗,气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是表情过于丰富挤出来的眼泪。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没有!绝对没有!”他骗她的,他曾怀疑她精神有问题,直到后来看到几个酒鬼每次分享完自己的戒酒故事都很激动地要开几瓶酒快意一把,金郁明白他们享受的是“说谎”,站在众人面前演讲一样的“事故人生”。
王美丽别扭,一把把脸蒙上,催他快马加鞭。金郁哪还有心情,见她不语,小心翼翼赔不是,“我看你很开心。”
“一般。”谁被朋友押到那种地方会开心。她除了嗜酒,用酒逃避课业,用堕落掩饰懒惰之外,没有任何故事。她家庭糟糕,可再糟糕也不过是父亲霸道母亲温吞的传统中式家庭,她第一次面对一群人的眼睛恨不能把族谱写下来。他们太热情了,她的沉默让戒酒同好坚信她苦衷深重,不断鼓励,深邃的眼窝五彩斑斓地包围她,她压力太大了,眼睛一闭,两行泪飚落。
“演讲”开始的很可笑,她哭着哭着就编出了一段很虐的人生。
秦甦惊诧,刚开始王美丽不愿意去戒酒会,后来居然到处跑戒酒会,还为她积极戒酒感到高兴。其实屁嘞,王美丽只是在酒精之后迷恋上了新刺激——说谎,或者演讲,或者杜撰人生,都行,换再多词都是一个意思。
就王美丽的观察,戒酒会上,大家讲述自己酒精迷恋、失控经历,男人说大话和编攥的成分更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世俗中,男的说谎和女的说谎是不一样的,大家默认男人会说大话,浮夸人生经历,这是一种社交技巧,即便被戳穿也能一笑置之,可女的说谎是轻浮掉价的行为,是会被一辈子贴在身上指指点点的标签。这就是为什么魔术在世界这么火热,却几乎没有成功的女性魔术师。”
不可否认,说谎编故事让她体会到走钢丝的快乐,也遭遇过很惨的事,她在rouen遇见了听过她戒酒故事的人,可她记不起哪个区间遇见的她,结果自然是讲的完全不一样。王美丽到现在还记得随着她唇瓣的张合,那女人脸上褶出的不可置信恐怖片一样。
她被赶出那个戒酒会,仓皇间遇上酒鬼开车,撞得拖拽数米,耳廓磨得血肉模糊。
她恨酒,气死了。
夜静静流淌,运动两度中止。金郁趁虚而入,“那真的有司徒这个人吗?”
“有啊。”她承认,“我第一个记得名字的男朋友。”
金郁舔舔唇,“以前的都不记得?”
“一开始记得,后来杜撰的名字太多了,真的那些名字就忘记了。”
说完,他们呼吸撞得滚烫,金郁陷在她混乱的故事里,欲望归零,王美丽迷迷糊糊想睡了,金郁这头舟车劳顿也困,横七扭八抱成一团即将入眠前,金郁猛一个激灵,捧住她的脸:“这次是真的吧。”
王美丽阖着眼,懒懒翻了个身,掖好被子,“你信了就是真的。”诡异的笑翘在唇侧,像个十足十的坏蛋。
金郁没信,也不在乎,他正在盘算下周的新年要如何骗过爸妈,在这里陪她,尽管王美丽说不需要。
“162,今天两次都没s,算0.5一次,那就是163……”他念得很小声,像只老鼠在啃奶酪,可还是惊扰到了王美丽的浅睡眠。
她听见古城门一样的心房吱呀打开,一阵擂锤,两颊迅速涨红,“你再数!”
“我偷偷数的。”
“只有变态才会数做ai次数!”
“那就当我变/态吧,一个女骗子加一个男变/态,很般配。”
他说般配,她也没反驳或是骂他。这晚对金郁来说太重要了。
他不留神冒出真心话,“等我们老了……”
王美丽用力回蹬,她最讨厌这些话了。
金郁故意肉麻她,“就算等不到老,那就等数到1000次的时候搞个纪念。”
王美丽羞恼暴跳,抱住他乱啃,“再说!再说!”
“我偷偷数的,谁让你每次都偷听!”他同她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