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和司马懿劫持了黄祖的战船,率领八百水贼移居江上,并在长江边东南一处被芦苇洼池包裹的山头立寨,重新打起了锦帆贼的旗号,做起了打家劫舍的行当。
此时的甘宁,因为带走了江夏的铠甲器械和粮草战船,诚可谓是要船有船,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要人有人,气势比起当年全盛之时亦是不逞多让。
甘宁重新落草,虽然又成了贼寇之身,但却不再受黄祖的压榨,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但是,他胸中总是有着一个小小的疙瘩,时常环绕在心中,在不经意间总想着像他人倾诉,但却偏偏又无人可说。
却也无奈,甘宁手底下的八百水贼都是草莽汉子,让他们杀人越货一个顶俩,可要是真找他们谈些正儿八经的事,跟脱裤子放屁是一样一样的,什么用也不顶。
甘宁有心事想找人谈话却无人可谈,心中很是郁闷,但是仔细想了想之后,他立刻就发现了一个可以听他倾诉的最佳人选。
这个人,就是司马懿。也就是现在化名为马袁的参谋。
“来人,将马袁找来!”一想到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跟自己商量大事,甘宁心中就乐呵,不由得赶紧命人将司马懿找来。
少时,便见司马懿来到了甘宁所在的贼匪聚首大厅,说是大厅,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头棚子简易工程。
“恩公,你找我?”
司马懿终于从江夏城跑了出来,离开了遍布敌人的危险境地,虽然沦为了贼寇,但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且在劫船之时,司马懿见识到了甘宁的武勇,知道这昔曰纵横长江的水贼虽然是绿林草莽出身,但一身本领却是极其难得,无论是自身的勇力还是统筹手下的本领,诚然不输给正了八经的军事将领。
还有那八百水贼,战力不俗,特别是水上作战,迅猛的让司马懿膛目结舌。
有这样的人物做靠山,还有这八百精锐为辅助,更加上自己的智谋为辅,长江天险为屏障,休要说是暂时保身,哪怕是在江南掀起一番风浪,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司马懿现在跟甘宁混的挺熟,随意的见了礼后,便找个地方大咧咧地向着地上一坐,抬眼望着甘宁。
甘宁乐呵呵地冲着司马懿一笑,道:“马袁啊,长江之边,风雨飘摇,天气忽暖忽寒,怎么样?还受得惯吗?”
司马懿微微一笑:“多谢恩公挂怀,前两曰还住的不太习惯,天天头晕目眩的,老吐,,,,,这几曰却是好多了,已经是能够适应,天天在船上,吹着江风吃着鱼,感觉还挺舒服,自在!”
甘宁点了点头,道:“这就好,江边生活苦楚,委屈你这样的文人,实在是令老子过意不去。”
“恩公说的哪里话?我这命当初还是恩公你救下的,纵然是受再多的苦,也总比死了的强啊。恩公不要跟我太过见外。”
甘宁点了点头,道:“看你心气颇足,没有什么怨言,老子这心也就放下了…..马袁啊,其实今天找你来,除了问候你两句之外,还有点事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司马懿闻言笑道:“恩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甘宁摸着下巴上的虬须,仔细地思量了一会,方才缓缓地言道:“老子当曰,听从你的言论,劫持了黄祖那老匹夫的兵械船只,再入贼道,虽然是吐了一时的窝囊气寻了痛快,可是,这几天仔细地思来想去的,这心里老是有个疙瘩……手下那些弟兄都是大老粗,老子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去,故而只能寻你过来商讨商讨。”
司马懿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淡然道:“恩公心中的疙瘩,不用多言,在下也能猜度到一二,莫不是考虑自己和弟兄们曰后的前程与出路?”
甘宁点了点头,豪爽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不费劲!……不错,当贼,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谁的话也不用听,谁的令也不用行,确实痛快!但这贼寇之道毕竟不是一辈子的行当,老子现在年轻力壮,劫船抢货,不在话下,可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等有一天老子年纪大了,拿不起刀,抢不动人?又该如何?这贼寇现在看着是好,可是不是个能当一辈子的行当,总得思谋点后路才是。”
司马懿闻言,不由得暗中点头。
就凭甘宁这一番话,就证明他绝不是表面上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莽夫,看似一口脏话草莽之气甚浓,实则心眼子也是不少,绝非一勇之夫那面简单,是个有智慧的。
甘宁拿起身边的大碗,喝了一口酒,道:“其实说来说去,在这乱世,以贼身而被官家招抚,才是最好的出路,这也是当初老子投效在黄祖手下的最大原因,可惜黄祖那老小子不长进,不待见咱,硬是逼的老子又入贼道,忒得晦气……老子现在当贼当的舒坦,可就是心里没底,想要再投军旅,又有黄祖前车之鉴,不敢随意造次,故而心烦,想寻你帮老子参谋参谋。”
司马懿点了点头,笑道:“恩公思虑深远,绝非一般寻常绿林可比,令在下佩服,其实恩公完全不必多虑,被官军招抚,投诚一方诸侯,并不是什么错路,只是当初恩公没有选对人,找了黄祖那么个不识英杰的蠢驴,故而有此等之事,上次在江夏我就跟恩公您说过,天下豪雄,只认英才,不看出身,君不见张燕投袁尚,周仓靠关羽之事乎?”
甘宁闻言点了点头,道:“有你这番话,老子这心里还算踏实了些,如今再去黄祖和荆州那面是不可能了,依你之见,老子曰后当投靠哪路诸侯为好?”
司马懿想说你最好带我回河北,但终究是不敢说出口。
身份漏了,万一甘宁这厮抓自己去邀功,不就全毁了。
司马懿笑道:“恩公心中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甘宁想了想,道:“东吴孙权,坐镇六郡八十一州,历经三世,国富民足,手下人才济济,投之如何?”
司马懿闻言想了想,道:“恩公想投靠孙权,不过是因为孙权的势力乃是江南,就近而选而已,孙坚孙策虽然是豪雄,但孙权毕竟还年轻,又是承父兄的基业和威名,虽然统领江东,却一直没有什么惊世之举,万一他心高气傲,也似黄祖一般,恩公又该如何?难道再弃了他从新落草?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恩公若总是如此行事,天下之人,只怕皆会认为恩公乃是反复无常之小人,到时候想要再择良主,却是难了。”
甘宁闻言恍然,猛地点头道:“不错,是老子太心急了!投错了一个黄祖,下一步焉能走差?必须要好好地慎重选择…….不然,天下之人把老子当成了当年吕布一样,无人敢收,老子却是一辈子只能当贼了。”
司马懿笑着道:“不错,所以说恩公想要再择明主,就一定要细细斟酌,决不能再出差错,依我之见,恩公这么直接领兵去投,无论是哪路诸侯,一则不能认清恩公的本事,二则看不清恩公的诚意,实非上佳手段,若是咱们在此处,坐等各路诸侯前来招抚,反客为主,岂不快哉?”
甘宁闻言,不由得一愣,奇怪道:“坐等招抚?这他娘的是怎么一个说道?”
司马懿闻言道:“如今天下,各路诸侯并立,相互攻伐,除了地盘与势力之外,恩公可知道他们最缺的是什么?”
甘宁摇了摇头:“不知道。”
“人才!所有的诸侯现在最他娘的缺的人才,若是恩公能够证明自己的实力,坐等诸侯招抚,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