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胜利可期,但国家制度的转变却是长期、艰巨的任务,比打一场战争更要困难,更要有耐心,更要讲究策略和方法。
贺寿、献礼、赏赐、宣慰完毕,朱永兴偕百官来到皇宫外,在锣鼓响乐中,一起看戏娱乐。
“恭祝父皇万寿无疆!”两个女娃跪倒拜寿,令朱永兴欣慰异常,左一个右一个抱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臣妾恭祝圣上万寿金安……”梦珠和龙儿盛情笑颜,跪拜施礼。
“你们有了身子,不必多礼了。”朱永兴笑着点头,坐在御座旁,示意两位贵妃陪坐两边。
“柔儿,嘉儿,快下来。”梦珠和龙儿一人一个,把女儿各自招呼下来。
虽说是父女亲近,可朱永兴的身份使然,在梦珠和龙儿看来,还是不宜在外面这般随便。
朱永兴有些无奈,觉得这鼓乐热闹反倒不比在宫内随和温馨来得惬意。两位妃子都有了身孕,相差约在一两个月,这也是内宫人少的好处,不用等上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被翻了牌子。
柔儿看似乖巧地坐在母亲身旁,眼珠却不时转动,显然对咿咿呀呀的娱乐不感兴趣;嘉儿虽然也有着孩童调皮爱玩的天性,但却比姐姐显得更沉稳,这从平时也能看得出来。现在,她抱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布娃娃,玩得挺开心。
“你俩要是闷得慌,就自去玩耍,这唱戏怕是不合你们的意。”朱永兴歪头看了看柔儿的小模样,笑道:“领着妹妹,让宫人陪着,不用在这耐着性子充景了。”
柔儿笑得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跳下来扯着妹妹的手,两个小孩子带着清脆的笑声走远了。
“呵呵,小孩子就让她们快活愉快,别板得太紧。”朱永兴抢在梦珠前面解释着自己的理由,一边一个,又握着两位爱妃的手。
“嘉儿象是个沉稳的,这柔儿——”梦珠轻轻摇了摇头,苦笑连连。
“小孩子活泼些才好。”龙儿在旁劝说了一句,然后把朱永兴的手捧到胸前,笑着问道:“陛下,那个太上皇要来南京吗?见面的称呼和礼仪该是如何,这礼部也该有个章程吧?”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把手用力在龙儿胸前蹭了蹭,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太上皇只是叫着好听,他们还敢挑你们的理吗?”
“依臣妾所见,如果他肯辞尊号,退位归藩,那是最好了。”梦珠幽幽地说道:“臣妾听说王皇后颇有令名,应是个明智的人吧?”
“若王皇后能有你这般聪明,自然会劝说永历极力避嫌。”朱永兴拉过梦珠的手,在鼻间轻轻嗅着,停顿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永历不足虑,朕要防范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旧臣。嗯,大位已定,倒也不必过于苛待皇室,以免为人诟病。至于退位归藩,或早或晚,总是要让他自行提出才是。”
永历虽然不足虑,但他年纪也不是太老,日后如果有了子嗣,以太上皇的名分,便有了隔代争位的可能。当年景泰帝便是欲废英宗的太子,而把自己儿子推上去,招致了群臣的不满。等到景泰帝后继无人,国本动摇之时,才发生了夺门之变。
所以,朱永兴一定要软硬兼施,迫使永历放弃太上皇的尊号,退位归藩,从而从法统上奠定自己这一脉的皇家继承。
“陛下欲使国本稳固,当充实后宫,不予旁人以口实。”梦珠委婉地劝谏道:“臣妾得皇上爱重,已是万分有福有幸,万不敢因私而误陛下。”
“臣妾也是这般想的。”龙儿忙附和道:“以他族入内宫,贵为嫔妃,已惹物议。若内宫无汉家女,日后恐易生乱,动摇社禝。”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笼统的说法。具体地说,大多数人会把它定义为恢复为汉家江山。也就是说,皇帝必须是汉人,官僚集团必须是以汉人为主体,并代表着广大汉人的利益。
纳了他族的妃子,又是在抗清中出过大力,有过贡献的民族,臣子和子民还能够勉强接受。但皇后若不是汉人,皇帝的接班人若不是纯正的汉人血统,则会招致难以难象的反对,甚至由此引起国家的内乱。
朱永兴自认可以控制局势,但他也知道靖难和朱允文的下场,他不想自己的子嗣因此而招致祸端,不想因此而使某些人有了争位夺权的借口和理由。这可能无关是否忠诚,无关是何朝代,而是人们心中所禀持的根深蒂固的理念。所以,翻开史书,只要是汉人皇帝,便没有敢冒这天下之大违的。
同样的,梦珠和龙儿也看到了这一点。虽然感到苦恼和无奈,但却必须屈从于这种顽固的传统观念。为了朱永兴地位的稳固,为了她们儿女的安全,她们必须有所取舍。
朱永兴轻轻叹了口气,将两位妃子的手紧紧握了握。不必有过多的语言,不必说太多歉疚的话,他知道这两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知道她们的选择有多么无奈。他只能在行为上给予她们补偿,给予他和她们的儿女以补偿。
菲律宾、婆罗州,甚至于印度和澳大利亚,朱永兴要占领的土地将不仅是大明的,还可能是儿女们的封地。
“陛下,等到北伐成功,便开始选秀女如何,臣妾给您张罗。”梦珠用一只手轻抚着腹部,微笑着说道:“明年差不多吧?”
“选什么秀女?”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顺其自然才好。”
“顺其自然也要有人可选啊!”龙儿眨着大眼睛说道:“陛下勤于政务,不常在外走动,平日见的女人便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碰上中意的呢?”
“想常在外走动,怕也不是那么方便。”朱永兴想了想,笑道:“连带着你们也得闷在宫里。嗯,再过些时日,朕找个由头,咱们去扬州游玩可好?”
“好啊!”龙儿有些雀跃,可又些担心地摸了摸小腹。
“应该没有大碍。”朱永兴觉察到了龙儿的顾虑,安慰道:“走运河,不会有什么颠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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