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量出奇的恐怖,甚至连铁质的撬棍都能被她活生生的砸弯,于是就一边撤退一边战斗。
——直到,退无可退之时。
大地在轰鸣。
天空在颤抖。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飞速倒塌,玻璃幕墙像是纸片一般爆裂,与此同时。一场七级地震也席卷了半个日本,所过之处,万物地动山摇。
内心深处,那个人还在不断的呼唤,呼唤路明非的名字,呼唤那个叫李嘉图的、他从女厕所门口捡回来的大男孩,那个无依无靠,脸上留着泪痕的孩子,最开始只是被人嘲笑的对象啊……
为什么要就此永恒沉沦的睡下呢?真的就要把所有所爱之人全部抛弃,仅仅只是为了奔向那个虚无缥缈的幻梦吗?不,不是这样的。
路明非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的少女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暗红色的长发,酒红色的长发,伴随着火红色的法拉利……还有……黄色的小鸭子……在暴雨中落花的樱花树,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怀念。
可终究这只是美好的幻梦,当梦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毁天灭地的战火。路明非留下了些许泪水,因为他忽然想起了校长最后一次面对巨龙时的英姿。他是那么悍然无畏的赴死,正如同当年开启封神之路面对李雾月的梅涅克·卡塞尔,虽然没有威力恐怖的灭世级言灵,可他们二人重叠的背影却又那么相似。
身体动不了。
他逐渐开始明白,与魔鬼交易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他的一半的身体,都已属于路鸣泽了。
那个孩子在他耳畔旁轻声说:“哥哥你醒啦。”
对啊。
我醒了,我醒了又怎样?路明非在心中扪心自问。
“你是来看着他们死的吗?”路鸣泽继续发出揪心的拷问。
“不……”微微动了动嘴唇,他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单字。
路鸣泽蹲下来,拍了拍他那已经裂开的脑壳,小声说着悄悄话:“曾经的朋友将是敌人,曾经的敌人是盟友,命运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会支持你,替你释放天罚。”
下一秒,路明非看见了战场正中心掀起了剧烈的乳白色风暴。
那是风王之瞳全力爆发时的模样,原来当这个言灵呈现出完全态的时候,真的就像天空与风之王降临人间。周围笼罩在无形的涡流中,每一条涡流都能轻易撕裂死侍的身体,甚至连那个十层楼高的大家伙都在这种狂风绞杀下崩溃。
过度使用言灵不是没有代价的,释放者的身体可能会崩溃,或者直接变成失控堕落的死侍。
但就在眼前,那个叫夏弥的女孩,那个一直和楚子航亲密无间的女孩,默默陪伴他的姑娘,为了拯救她所爱之人,动用了自己的全力。
“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最后一刻,夏弥的眼里是晶莹的泪花。
她知道自己的宿命。
因为在那道身影出现的时候,那些一直想要突破束缚的记忆,也终于完全地贯穿了她的大脑。
那个可悲的弟弟……让人绝望的青铜大柱,那个可怜又无助的女孩,孤独的穿行在人流中,看着芸芸众生,看着那些任人欺凌的弱小生物。
她一度努力的融入、学习,直到遇到那个叫“老板”的家伙,他们在暴雨之夜中找到夏弥的时候,这个女孩露出了警惕如猫的神色。
“不用再装了,耶梦加得,在人类世界中一定活的很辛苦吧?”老板擦拭着一根药剂针问。
“不,虽然辛苦,但很快乐。”夏弥浑身龙骨化,却依旧不敌老板,于是那些古老的记忆被夺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女孩夏弥和新的人生。
想想可真讽刺啊。
但现在,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出,那古老的四大君主,那燃烧着火焰的战场,那场存在于史前的战争,那个不被人类记载的龙族文明,无比辉煌。
也正是这一刻,无比庞大的龙卷风瞬间腾空而起!!
在那须臾之际,风王之瞳形成了庞大的龙影,展开虚幻的风之翼,轻轻的扫开了孤立无援的几人。
苏恩曦攥紧拳头。
芬格尔恍然大悟。
那一刻,终于有人意识到,原来当初在北京景山看见的神秘龙影,真正的大地与山之王,其实就在眼前。
而他那个可悲的弟弟,已经是被故宫镇压的龙脉了。
尽管她丧失了太多太多的记忆,甚至连自己尊贵的身份都已然忘却,但现在,龙王已然回归。
她的真名为耶梦加得,乃尘世巨蟒,中庭之蛇,大地与山之王,以巍峨之形体毁灭一切者!!
就连那位大名鼎鼎的神王奥丁,对她的存在感到无比棘手。
这一刻,那些死侍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它们曾经也是混血种的一员,自然也明白尊贵的初代种究竟是多么强大。
如今哪怕堕落,可龙族就是这样,压制必不可少。
“怎么可能……”恺撒傻了,真的整个人都傻了。
大地与山之王,在身边的卡塞尔学院教材中被指认为尊贵的芬里厄双生子,斯库尔与哈提。
在北欧神话《埃达经》中,这是震惊世界的魔狼,在龙族世界中,这也是两头尊贵的初代龙王。
如果神话是真的,它们拥有吞食日月的能力,可以让整片天空都变得黑暗,让末日降临人间。在遥远的过去,正是这对双生子铸造的地变,让所有的先民都臣服于天崩地裂的绝对恐惧中。
在苍茫北方的冰封大地上,那些古老的皇族也得瑟瑟发抖地向龙王进贡,共同欢呼着那尊贵的父亲芬里厄,以及那位统治一切的黑王。
可现在展现出来的是什么呢?
是一位名为夏弥的少女。
她从尸山中抱起伤痕累累的楚子航,满头黑发在忽然掀起的阵风中飘舞,她也籍此发出了自己的祈愿——
“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