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破就破吧,反正我现在也已经废掉了,你要拯救世界,抱得美人归随你吧……我只是想睡睡啊……”
声音越来越虚弱,他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想睡一觉,修补一下不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过度透支的身体,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听小魔鬼推销。
“诺诺死了。”
路鸣泽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挡在路明非脸上。
那四个字,听起来如此令人震惊,也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你说什么……真的吗?”
“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忘却的这么快啊。”路鸣泽笑。
“笑什么笑,笑你大爷啊!”路明非恼怒起来,想要踢开这个烦人的家伙,却始终碰不到他的身体。
暴雨中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寂静得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在眼前,不论是骑着战马的奥丁还是哭泣、绝望、崩溃的众人,全部都被凝固在她们该有的位置上。
每一滴雨丝都清晰可见,没有一滴雨是完全相同的,路鸣泽手指轻轻一拨,在雨中划出肉眼可见的弧线,就那样散慢的向四周飘荡。
他手指微点,在雨中画出了可爱的笑脸和太阳,如同天才的魔术师。
路明非顶着破相的脑袋爬起来,看着不远处昏迷的绘梨衣,看着脸颊被鳞片覆盖的夏弥,看着头戴鹰盔,手持永恒之枪昆古尼尔的奥丁,最后视线转向奥丁身下,那里就是恺撒和诺诺。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举办完他们俩的婚礼后就是诺诺和恺撒的婚礼了,可那个时而中二时而帅气的加图索家公子,已经重重地倒在雨里了。
命运的丝线贯穿身体,甚至连肩部都开始腐烂。
红发女孩的鲜血,仿佛巫女一般具备魔力,被奥丁指引着悬浮,于是那个女孩的脸颊和身体迅速的干瘪下来,和曾经在梦中看见的绘梨衣一样,被那个可怕的家伙抽干了生命力和血液。
原来这就是所谓容器吗?所谓容器就是盛装言灵,亦或是其他的东西。到头来都要被倾倒,变成另一个人的东西,似乎早就已经谋划好了。
恺撒奄奄一息。
他不想去看她的遗容,可那个女孩就在眼前啊,在眼前倒下,散漫的红发和鲜血如此刺目。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奥丁,没有丝毫怜悯的看着众人。
八足战马“斯普莱尼尔”踏步前进,永恒之枪所指的方向,仿佛命中注定一般,浑身重伤的楚子航被呼唤而起,位于肩膀的奥丁烙印散发耀眼的光芒。那些鲜血仿佛为他加冕一般,浑身上下的伤口被迅速洗涤,于是最后焕发新生。
其实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十秒内,可在路鸣泽的多重梦境中却被无限的拉长,让他看清一切的细节,像是拥有了时间零之类的言灵。
“奥丁……你!!!”
耶梦加得发出震动的大喝,这声音同样刺耳。
她其实早在刚才就已经猜到了奥丁的目标,只是很难明白为什么奥丁要对一个容器痛下杀手。
她现在才确定,奥丁的确是冲着楚子航来的,早在当年的暴风雨之夜,他就已经被奥丁打下了烙印,现在他来找他了,来找这个最完美的宿主,以最优质的鲜血灌注,化为龙王奥丁的真身——
那条在遥远的过去,曾与吞噬世界之龙尼德霍格对立的龙王,一手缔造了必将到来的诸神黄昏,也必将面对中庭之蛇耶梦加得与世界树。
能阻止他的,还有谁呢?
路明非不知道。
可这一切真的似曾相识啊。就像当时的海啸东京,就像那辆永远开不到尽头的新干线子弹头列车,就像那位将自己计划全盘托出的新白王赫尔佐格,现在,自己又要面对同样的绝望命运了。
“铛——!!!”
于是,小魔鬼敲响了丧钟,以最诱惑的口吻问:“要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