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尘双眼微微睁大,对眼前的女子又有了新的评价,他说这句话不过是照本宣科,却让她敏感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
“这就是我今日找姑娘来的原因。”
胡景尘道,“我二伯这些年不比早年年轻的时候,做事隐蔽了许多,我再怎么说也是胡家人,若是由我出面去将事情闹大,难免会被他钻空子,找什么名义搅乱视听。”
“事实上当年的案子他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一开始被查出来,他说是因为我父亲的政敌想要以此作为借口因此诬陷他,后来证据确凿他居然将事情赖到我父亲头上,说是这些女人是我父亲命他暗中操作,用来送给其他官员进行贿赂的。”
“若不是他如此,我父亲也不会下定决心跟自己的哥哥断绝关系。”
陶夭夭忍不住冷声感叹:“你这个二伯可真算是六亲不认,能想出这样的借口脑子倒也不全坏了,只可惜没有用在正途。”
胡景尘深以为然。
“所以我二伯不是什么简单就能让他认罪的人,他当年甚至能搅混水以至于最后事情不了了之,这次他也不会轻易就范。”
“因此我所设想的第一步,就是让一个看似与他毫无关系的人来牵出整个事情,而这个人……”
“就是我。”
陶夭夭微微一笑:“大少爷计谋过人。”
胡景尘连忙摆手称这算不上什么计谋。
“只是我有一事要同大少爷确认。”
“姑娘请讲。”
陶夭夭坐姿端正下巴微抬,“从你的讲述里我能感觉到你是个正人君子,令尊也一样,但说到底我今日不过是与大少爷第一次见面,要说了解真谈不上。”
“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无钱无势,我对自己的身份很清楚。”
“要说问题,那我可太多了。”
“你二伯当年没有认罪伏法,我不相信其中会没有你父亲半点手笔。如今你们突发奇想要将事情查明便让我当这个出头鸟,若是你们之后又反悔想要一家和乐,那我又如何自处?”
陶夭夭的语气故意的有些轻慢。
“我确实对同村姑娘的遭遇很是担心,也很不齿你二伯这种人,但是要说让我为此要付出过多的代价,说实在的,我并不愿意。”
“毕竟我还有家人目前被冤枉关在牢里,家里还有十岁的弟弟等我回去,没道理你们自家人和朝廷官员都管不了的事情交给我一个姑娘家来管,不是吗?”
“不要说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也不值当我为此拼命,我需要在大少爷这里得到的诚意,要比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要重要得多。”
胡景尘看着她怔愣半晌,忽然摇头失笑。
“我读书时曾与父亲争辩过一件事。”
“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种话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才说得出来的,只是人在追求‘极致的’德行时才说得出的话,也许正确,但却未必真实。”
“我只是没想到,会从姑娘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陶夭夭摇摇头。
“胡大少爷,‘钱财乃身外之物’这句话,并不是所谓追求极致德行才说得出的。”
“也许我的理解不对,但我觉得包括这句话在内的一些所谓名句,并非是用来评判和要求别的人,而是来约束自身。”
“‘钱财乃身外之物’,并非是觉得世人都应该不追求钱财视金钱如粪土,而是用来在某些必要的时候提醒我们自己,活在这世上除了钱财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相比于这些,钱财才是所谓的身外之物。”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胡景尘在读书的过程中同父亲、老师和同龄人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辩论,早就明白很多事情只是个人观点不同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