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会被这样的场面吓住,可周氏和陶海就不一样了,他们既没有直面过这么大的阵仗,或者说是因为心里有鬼,跪在那里看起来畏畏缩缩。
流程也同上次一样,有人当堂说了此案到现在审判的进展,然后说到了这次出现的新方向。
陶夭夭请人写的状子也被一字不差的拿出来念了一遍。
杜县令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开始问一些基础问题。
“下跪原告,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与被告和此案的嫌犯都有什么关系?”
陶夭夭心下平静,清清楚楚的回答道:“回县令大人,民女姓陶,名夭夭,自小在青山沟村婶娘周氏家长大,被告就是我的婶娘,另一位是二哥陶海。”
“只是前段时间我已与周氏断绝关系,我与嫌犯虽然还没有定亲,但是理应是未婚夫妻关系。”
“哦?”县令听到这里打断了她,“你为何与带大你的婶娘断绝关系啊?这可不是知恩图报之人应该做的。”
“回县令大人,您有所不知,我虽然是在婶娘家长大,但是她认定我是天煞孤星因此从小不许我与外人有过多接触,每日就是在家干活。”
“民女在家里是饥一顿饱一顿,但周氏原也没有养我的义务,所以我虽然难过但是并不放在心上。”
“但有两件事,却是让民女接受不了,最后同婶娘断绝关系的原因。”
“一是她以民女的婚事做买卖,虽然民女知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却一定要将民女嫁给并不想娶民女的秀才家,后来民女落水对方毁婚,她便又要将我十两银子嫁给我不认识的人,最后民女才被猎户带走,也是给了她十两银子。”
“这就罢了,本来民女与她也算是此间事了,十两银子我不说大人也知道对我们村子来说是一笔巨款,可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他的死活……”
说自己的时候,陶夭夭尚且不能感同身受,因为她毕竟不是原本的自己。
可说到陶毅的时候,她却是实打实的心疼这个孩子。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在初秋的天气里,衣衫单薄被孤零零丢在街上的孩子,抬头看自己的样子。
她将记忆里陶毅受的苦都说了一遍,她其实说了很多,但堂上却没人打断她。
陶夭夭眼睛酸涩,最后忍不住伸手轻轻擦掉自己的眼泪。
她眨了眨眼:“……因此民女就用钱换回了弟弟陶毅的户籍,结果当日猎户就被诬告说是采花贼。”
这次没等县令说话,旁边的周氏终于忍不住了。
“青天大老爷,她胡说,她胡说!我才没有不管自己儿子死活,我明明给她找的亲事都是好人好人家,可她人却是个不安分的才闹成最后的样子!”
“我那儿子也是她非要买去的,如果我不卖她就要那个五大三粗的猎户打我!我冤枉啊,明明就是她陷害我!”
她一直喊着让青天大老爷给她做主,杜县令反倒是不耐烦的皱起了眉,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周氏被这个距离的声音惊得一抖,才不说话了。
“县令大人,民女有话说。”
陶夭夭不卑不亢,相比之下却很得县令好感。
“说。”
“谢县令大人。”
她转头看向周氏:“我是真的不懂她为何要撒这样马上就会被拆穿的谎,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对我和陶毅姐弟俩的,全村人有目共睹。你说我让猎户打你,我倒要问问哪次不是你找上门来?”
“哦,要说是我上门确实有一次,就是那日你将小毅丢在镇子上不管,我送他回去你却抢一个孩子的东西还打他,我才踹门而入跟你打了起来。”
她道,“那日猎户也去了,但他在院子外,邻居都有围观,他更是一根手指都没有碰你!”
周氏梗着脖子自然不肯认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把你们两个白眼狼养活了!村里那些外人知道个什么?再说了一码归一码,你说我诬陷猎户我却是不认的,因为他就是那个采花贼!”
“周!婶!子!”
陶夭夭听到她的话,突然疾言厉色,一脸冷肃的猛然看向她。
“你张口闭口这样说,就不怕若是真的因为你的诬告导致那些丢了的姑娘除了什么意外,到时候有冤魂厉鬼还找你索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