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线终究有限,纸鸢已经到了它最高的位置。
冯二笔兴奋地鼓掌:“殿下太厉害了!”
还不忘“强迫”别人附和:“霍延你说是不是!”
霍延静静凝视楼喻,眸色暖融,笑意轻浅。
“嗯,厉害。”
长时间拉线,楼喻的胳臂都举酸了,可他舍不得丢下纸鸢,便道:“二笔,过来替我!”
冯二笔立刻跑过去接替位置,他技术也不差,溜了一圈都没掉。
放了会纸鸢,楼喻心弦愈发舒缓,他走到霍延面前,捶了一下霍延的前肩:“谢了。”
霍延问:“要不要跑马?”
此地平坦,又没什么人,的确适合跑马。
“走!”
楼喻利落上马,不等霍延便扬鞭疾驰而去。
但师傅就是师傅,他的马术是霍延教的,到底还没青出于蓝,很快就被霍延赶上。
纵马原野,肆意狂放。
楼喻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久违的放松。
这一放松,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
马速渐渐变缓。
霍延就像他说的那般,一直紧随左右。
楼喻迎着和煦阳光,轻叹一声:“霍延,我有点累了。”
来到这里不过一年多,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这一年他殚精竭虑,唯恐乱世中没有一处安身之所。
他想将庆州城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他想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安定和乐的日子,他想……
他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楼喻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从身到心,没有一处不疲乏。
霍延眸色深深:“累了就歇一歇。”
他语气平淡无波,似乎歇一歇极为轻巧。
楼喻失笑:“你们不明白。”
那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没人能懂。
“但我们可以为你分担。”
霍延直直望进他眼底,“你不必一个人扛。”
楼喻欲答,却被抢了先。
“而今庆州兵力共一万六千余,除去边军与京畿驻军,没有其他军队能与我们有一战之力。”
“还有叛军。”楼喻一脸认真。
霍延:“……”
他不由失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殿下在京城都能搅动风雨,何必担心叛军?”
楼喻:“皇帝和朝臣尚需戴着面具,只要我的面具不比他们差,我就不一定会输。而叛军,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
与人过招,他不惧;但与人拼命,他做不到完全冷静。
霍延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楼喻的心结所在。
眼前这人,担心的是庆州百姓受到伤害,他不愿看到他们流血牺牲,所以他拼了命地要将庆州城变成坚壁固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