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连忙掏出一张清单,这还是他借了书铺的纸笔写的。
书铺掌柜认识他,倒也给他几分面子。
清单上罗列了一大串。
军爷接过一瞅,惊讶地挑起眉。
虽然他没见过多少世面,但还是能分得清好坏的。
这上面的珍玩字画、华瓷美器以及一些铺面,可都是寻常人见都见不到的。
他问:“你是哪家的?”
谢茂低声说:“我、我爹是谢信,以前是宁恩侯。”
“谢信是吧?”军爷点点头,在登记表上写下姓名,“行了,这件事我们会核实的,到时候再通知你。”
这些可都是贵重物品,他做不了主,得通报上官。
谢茂有些失落,低头迈步。
没走几步,就听军爷嘀咕着问身旁的同僚:“宁恩侯是谁啊?”
同僚大惊,但还是压低声音道:“宁恩侯你都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咱们庆州的郡主殿下以前的夫君是谁?”
“不知道。”
同僚:“你真是……我跟你讲,这宁恩侯以前跟咱们庆王可是亲家!”
军爷:!!!
他是真的不知道哇!
“那怎么就成以前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等忙完我再跟你讲,咱们先做事!”
谢茂立在原地,没来由生出几分酸涩、几分后悔、几分羞惭。
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他仓惶失措地回到家。
当然,他们住的已经不是曾经的宁恩侯府,而是一间破败的院子。
他推开门。
曾经的侯夫人,如今的佟氏,正在院中借着阳光缝补衣物。
她的皮肤已经生出了不少皱纹,她的双手已经磨出了不少茧子,她的鬓边已经添了许许多多的白霜。
谢茂哽咽着唤了一声:“娘。”
佟氏正忙着补衣裳,闻言头也没抬。
“回来啦,灶上还热着两张饼,你去吃了吧。”
谢茂走到她面前,猛地双膝下跪,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
“娘!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佟氏心一颤,她望着埋首在自己膝盖的幼子,曾经秀丽的眉目已变沧桑,却依旧带着母亲的温和慈软。
“在外受委屈了?”
谢茂拼命地摇头,喉咙却仿佛被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为什么哭?”佟氏放下针线,粗糙的右手抚着他的发,“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不能再轻易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