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处处争竞,处处拔尖儿。你当老婆子我瞎啊!二年是我儿,锁住是我孙儿,他给二叔摔盆子,理所应当——”
说到这儿,耿氏还要冲过去打,丁琬忙凑过来,说:
“娘,谁摔都一样,我是他媳妇儿,他没孩子我来也可以。”
“不成!”耿氏气喘吁吁的摇头,握紧丁琬的手。
颤颤巍巍的走到灵前,指着寿材,大声地说:
“二年,娘今儿给你做回主!乡亲们啊,你们也给婆子我做个见证。丁氏琬儿给我儿守满三年,婆子我给她放妻书……”
“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周氏哭喊着扑过来,抱住了耿氏,拦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丁文江见状,也不依的摇头,说:
“徐嫂子,这不成。我丁家的孩子,没有守不住一说。”
“是啊亲家母,我知道你的好心,但这真不行。”柳氏也不停地摇头。
至于丁琬,就那么凉薄的看着周氏,心中冷笑。
耿氏蓦地伸脚,狠狠踹开周氏,又道:
“亲家,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可琬儿才十八,我绝对不能让她大好年纪守寡。这事儿,我不想拿出来说,可这个婆娘,这个婆娘……心太狠了啊!”
耿氏怒火中烧,瞅着不停摇头的周氏,继续说:
“你不是在意吗?你越在意,我就越说。丁琬三年守丧满,婆子我认她做闺女。给她十两抚恤银做嫁妆,让她另嫁!”
“……”
“……”
“……”
这话说完,村里人都傻了。
谁也没想到平日看似和顺的徐家老太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儿。
“剩下的三十两,里正兄弟帮个忙,都置办了地。”耿氏要求着。
蒋文平自然义不容辞,点点头,答应了。
丁琬快步走到灵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抬起右手,镇静的说:
“黄天厚土,我丁琬在此立誓,死生都是徐家人,绝无二心。若他日另嫁,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字字清晰,态度坚定。
耿氏气的直门跺脚,不住的喊着——
“你这是何苦啊……何苦啊……”
丁琬跪走到耿氏面前,伸手抱住她,说:
“娘,你不能赶我走,你不可以赶我走。”
婆媳相拥而泣,大家看着都很难过。
闹闹哄哄下,徐锁住最后还是摔了两个盆。
至于周氏,就那么颓败的跪在院里,谁都没有上前理她。
经过今天的事,村里人彻底看清了周氏这只笑面虎,丁琬也终于觉得心里舒畅。
跟在人后,一起上山。
她不能看下葬,但这一段路,她想再送一送。
大不了,就山下等着。
徐家厨房内,村里的媳妇儿们,都在忙活。
摘菜、洗菜、切菜……
开春啥都没有,徐家能弄到这些菜,也真是人丁家的功劳。
祥林嫂子那块肉过来,交给大刘家的,说:
“哎,这老徐家会结亲啊。也幸好结了老丁家,不然这丧事可没法办。”
“不是有抚恤银吗?”
“还没下来呢。”
二人这么一说话,顿时大家就都聊起来了。
说的最多便是徐老太太在灵前的那番话。
“哎呀呀,这婆婆可真好,我婆婆有她一半,我都烧高香了。”王锁家的抱怨。
她婆婆活着的时候是挺出名,大家都知道。
“我咋感觉这事儿不像是真的呢?当着咱们的面儿说,然后二年家的立誓,明显就不让人走嘛。”
“这也没啥啊,换我有这么个亲家,我也不舍得松手……”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声音不大,但院子里的周氏却听得清清楚楚。
深深看了眼正房,微眯着眼睛,良久都没有说话。
一个半时辰后,下葬的人都回来了。
丁琬是被柳汉章背回来的。
媳妇儿们见了,纷纷问咋回事儿。
柳氏赶紧把闺女屋门推开,跟着进屋照顾。
赵斌看着大家伙,叹口气,道:
“送二年伤心了,哭晕在了路上。往后徐家的日子难,三个寡妇带一个孩子,大家能帮就尽量帮一帮。还有啊,开春种地,小伙子们多帮帮,大大方方的,只要问心无愧,别人不能说啥。”
“知道了族长,你放心吧。”
“是啊,徐家啥样咱都知道,谁敢浑说。”
“就是啊。二年家的对二年那没说的,这媳妇儿找的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