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放晴的天儿,下午就开始阴了。
丁琬从屋出来,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全都收回屋。
很快,细雨又再次下来。
耿氏在屋里做鞋,看着忙碌的儿媳,道:
“这雨啊,又得下一夜。”
“嗯。”丁琬点头,将小件干的叠起来,没干的搭在火墙上。
周氏从外面进来,拿着自己刚做好的小鞋子,献宝一般的说:
“锁住来,试试娘给你做的鞋。”
丁琬跟耿氏听到这话,纷纷愣住了。
要知道,自打徐大可走后,她就很少给孩子做东西。
衣服、鞋子,不是耿氏做就是丁琬做。
她自己,除了给自己做,谁都没顾。
今儿倒是出息了,竟然知道给孩子做鞋。
“娘特意放大了些,你这脚还得长。”
小家伙听了点头,来到炕边坐下,开开心心的试鞋。
丁琬回到炕边坐下,继续纳袼褙。
不久后,徐锁住就抱怨着说:
“娘,有点挤脚了。”
边说,还边按压脚尖那里。
周氏闻言惊讶,不敢相信的道:
“咋可能呢?娘特意放大了做的啊。”
耿氏冷笑着摇头,讥讽道:
“还好意思拿鞋过来?这二年你做过啥?你按照以前的尺寸给你儿子做,还放大一些,亏你说的出口!”
周氏尴尬,看着脱鞋下来的儿子,想要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
耿氏把早就做好的鞋子拿出来,放在炕上,说:
“锁住,试这个。”
小家伙那些布鞋穿上,晃悠两下,道:
“很舒服,谢谢奶。”
周氏再也搁不住脸了。
起身出去,头都不回。
耿氏长叹口气,看着低头做活儿的丁琬,说:
“这人啊,不如意的事儿十之八九。你看看锁住,多乖巧的孩子,咋就摊这么个娘,唉!”
丁琬闻言轻笑,安慰着道:
“许是还没接受呢。等接受大哥、二年哥的事儿后,就好了。”
“她?难啊!”耿氏说完,哄孙子把鞋脱下。
吃过晚饭,周氏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儿。
刷碗,熬狗食,插院门。
尽量表现自己,想要把鞋子做小的事儿,圆过去。
其实,根本不用圆,大家也根本不在意。
收拾好厨房,又添了把柴,做了三个水卧蛋。
给丁琬送去一碗,剩下两碗给正房送去。
周氏端进屋,放在炕上,说:
“娘,我做了水卧蛋,你跟锁住吃点吧。”
小家伙一看好吃的,立刻瞪大了眼睛。
耿氏瞅着儿媳,轻叹口气,道:
“你也不用这样,谁啥样咱都清楚。”
“娘,我真知道错了。”周氏怯生生的说,“我知道这几日都是我不好,娘你别生气,我就是……就是……”
就是半天,也就是不出所以然。
耿氏也懒得理她,摆摆手,吃了口水卧蛋。
周氏还想说话,周氏突然抬头看着她,道:
“不管你怎么不舒坦,你跟她都有这差距。人家念过书,爹是秀才,懂得比你我多。家里家外,都能拿起来。”
“我也不是偏心谁,你都有锁住了,她没了二年,你不好好照顾、心疼她,还老处处拔尖儿,你觉得我这个做婆婆的,该怎么办?”
周氏咽了下口水,低眉顺目的点头。
“是,娘说的对,是我不好。娘疼她也是平衡家里关系,是媳妇儿小心眼了。”
耿氏闻言,心里舒坦不少。
能说出这个想法,不管是不是真心,当下还是可以原谅。
吃了一半水卧蛋,剩下一半给她,道:
“你也吃吧,琬儿那边……”
“送去了,我先给她送的。”周氏说着。
耿氏听了满意,催促她把剩下的水卧蛋吃了。
周氏吃过水卧蛋,把锁住的碗接过来,轻声地说:
“不许闹,好好跟你奶睡觉,知道吗?”
“嗯。”徐锁住点头,老老实实的躺下。
耿氏看着周氏的背影,眸子微深。
丁琬从房里出来,正好周氏也从正房出来,二人对视,还是周氏先开了口——
“妹子,给我吧,我去刷。”
无事献殷勤。
丁琬把碗给她,面无表情。
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关门雨,得下一夜……
……
今年的雨水是真足,连下了两天后,才放晴。
地里很黏,不能下地,这天耿氏在院子里做活儿,看着院子里的鸡,道:
“琬儿,明儿初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