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意了吗?啊——人虽然不是你逼死的,也是因为你摔死的。你个恶婆娘,你还铁柱哥的命来——”
“对,还铁柱哥的命来——”
“还铁柱的命——”
村里人纷纷怒斥,场面有些失控。
得信儿过来的赵刚、还有丁老汉,全都恨得咬牙切齿。
可再恨也没用,人没了,得先给他入殓。
刘铁杠带着二狗子,给刘铁柱换衣服,装棺材。
赵刚看着柳汉章,轻声问道:
“二啊,这事儿你说县老爷能判不?”
“看你们咋告呗。”柳汉章耸肩。“如果告钱氏谋杀,那肯定不成立,如果告钱氏以下犯上,折辱丈夫,能判个三十板子,关押三个月。”
“啥?就三十板子?关三个月?”丁文海惊呼追问,“哥们,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柳汉章摊手,无奈的摇摇头,道:
“兄弟,我也知道是条人命,可到底不是她把人害死的,定不了死罪。”
赵刚深吸口气,想了想,道:
“既然这样,那就不经官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了他的身上。
钱家人最是高兴。
钱老汉激动的走过来,道:
“赵族长啊,还是你明白啊!这本来就是两口子的事儿,根本不需要……”
话没说完,赵刚瞪大了眼睛,在气势上就制止了钱老汉的话。
嗤笑着瞅着天真的人,说:
“我活这么大岁数,难道还用你告诉我活的明白?文平啊,开祠堂,休妻!铁杠,你作为你大哥的亲弟弟,你来给休妻书按手印。”
“啥?休妻,你们不能……”钱婆子刚要开口,被耿氏一把捂住嘴了。
任其“唔唔唔……”也没用,就是不松开。
赵刚冷笑,继续又道:
“我土庄子容不下这样没有妇德的妇人。不然日后,村里妇人纷纷效仿,土庄子该如何管理?柳捕头,这事儿你们衙门不管吧。”
“不管。”柳汉章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村里的小事儿,自然是族长、里正来做。不然啥都经过我们老爷,我们老爷岂不是忙坏了?”
戏谑的话,堵死了钱家最后一条路。
钱老大彻底慌了。
几步来到穿着孝衣的二狗子跟前,道:
“孩子,他们要把你娘休了,你真的不要你娘了?休了你娘就照顾不了你了。”
原本二狗子还有些许挣扎,可一听“照顾不了”,瞬间咬牙。
“我娘照顾我啥了?她除了嫌弃我能吃,嫌弃我没有徐致远有出息,她还怎么照顾我了?每天从早骂到晚,我多吃一碗饭她都得嘟囔好半天,我是她儿子吗?啊——”
那句话是咋说的来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刘铁柱去酒坊做工一年多,钱桂花骂了一年多。
徐致远越来越出息,她骂儿子的时候就更多了。
她眼气,眼气丁琬有个做官的爹,有个懂事的儿子。
明明是寡妇,就过得比她好,她就这么钻进了牛角尖。
而在这决定她去留的一刻,她儿子也不管她了。
说起来这个女人,活的是真失败。
不管钱家人再怎么努力、怎么反抗,都改变不了钱桂花被休的事实。
开祠堂,写休书,按手印。
全都弄好,钱家人被土庄子的擀面杖队伍,撵出了村。
二狗子跪在父亲灵前,眼瞧着母亲被推推搡搡的上了官道,他内心不舍,但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