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不容易吃一顿,又是这样。”
身边有人小声抱怨,被李权敏锐地捕捉到了。
李权很好奇,小声询问:“怎么?你们时常如此?”
说话之人回答:“只要跟掌院大人一起就没舒坦过。”
“怎地?”
“掌院大人吃素不吃荤,他母亲病危时,曾在菩萨面前许诺的,如今已吃了十多年啦。他不吃荤偏得让我等也不吃,让人的好生恼火。”
李权疑惑:“他不吃便不吃,你们吃你们的啊!”
“哪成?掌院要是看我等吃荤,他想吃又不敢吃,纠结之下还要发火。朝廷用人之际,我等还要指望他做引荐,哪儿敢与他争执?”
李权这下是火了,本来是好好地上任,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奇葩?
“小儿,拿菜谱来!”
一怒之下,李权就要重新点菜。
吕方不允,以为李权不晓自己习性,故而微笑解释:“李侍讲,你有所不知,老夫吃不得荤。”
“我晓得。”李权轻松回答,“掌院大人可自己吃素,我一顿不沾荤腥便食不下咽。”
“这……”吕方皱眉,思量许久,再次强调,“李侍讲,老夫年迈,就此一次迁就老夫当如何?”
李权也装作为难:“这样啊?那就真是没办法了,李某是无肉不欢之人,看着一桌斋菜实在没有食欲,要不诸位吃着,李某到别处寻吃食?”
说着,李权就要走。
这如何能行?这么多人还指望着李权开饭钱呢!
吕方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人,一顿不吃肉就没食欲?什么道理?没办法,钱在人家身上,只得就范。不过,吕方现在已有不悦之相。
闹了这么一出,各个桌上都摆了些大肉,除吕方外,所有人都面带喜色,对李权也更加热情了。
古代人就是迷信,在菩萨面前发誓不沾荤就真不沾荤,也不知许下什么承诺,竟能让他坚持这么久。
但是,这一顿吕方特别不爽快,看着同桌之人吃得油光水滑,自己却只有狂吞口水,菜虽多,但怎么也不能像肥肉一样解馋啊?
“掌院大人,您别吃斋了,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咱们不搞形式主义,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回去咱们照样拜佛诵经。”
李权很贱地夹了一大坨红烧肉送到吕方眼前,只见吕方口水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趟,心头恨李权恨得要死,知道这货是故意引诱他!
“不吃不吃。”吕方烦躁地摆手,偏偏这时候有个不长眼的胖书生一筷子抢了过去。
“我吃!”
胖书生一口咬下,喷得吕方一脸油。
此事不好发作,吕方只得将气咽下。
又过片刻,诸人都吃得七分饱时,吕方想了个法子,准备捉弄李权一番。
翰林院诸人整日浑天度日,对外界之事少有关心,更不会知道李权的复杂身份,只当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知府。
位居知府,吃穿不愁,这时候就算再好学的书生也会放弃诗书,沉迷享受。
吕方心想,这知府为官数载,年幼时念的圣贤书怕早忘了,便想用学识压一压。故喊道:
“小二,拿纸笔来。”
小二闻讯,见这行人今日吃了不少,担心其钱不够,小声提醒道:“纸笔是有,可是要算钱的。”
吕方豪气大放:“算李侍讲账上。”
这厮的脾性李权算是领教过了,故不觉稀奇。
朝小二点点头,小二随即拿来纸笔置于空桌上。
吕方决意要展露才华,便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唰唰唰”一首七字降一的趣诗便有了。
“怪知州不识尺寸,送富贵断前程,莫哭着喊冤,怎地如此?忘尊老,活该!否?”
诗中之意是:说就怪那知州不懂取之有度,不仅送了富贵还断了前程,别哭着喊冤,想想为什么会这样?连基本的尊老都不懂,就是活该,难道不对吗?
吕方对自己作品颇为满意,笑道:“游戏之作,赠与李侍讲,要引以为戒啊!”
一副诚恳之态,好像还是为李权着想一般。
就算李权是脑残也知道这是在怪自己之前没迁就他吃素,顿时火起,心想这要不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还一巴掌,实在难消心中气愤。
“掌院大人,一人作诗有啥意思?李某也还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