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还活着的人,就想顽强的活下去,他们冒着筏城的炮弹与弩箭,将一袋袋火碱倒入船下的海水里,海水顷刻就变成了混白色。
最后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船下的水,就像沸腾了一般,冒出一团团稠密的气泡,然后跟着气泡,浮起一个接一个礁族人的尸体。
他们的七窍五官已被烧烂,冒出淡淡的血,血与混白的水掺和,竟让人觉得欢快,环绕着尸体,好比沸水煮开的蛋花。
而且,人类对海洋的索取,造就了多种多样,对付水里生灵的手段,一张张编制着无数细小倒钩的渔网,四角挂着铅锭,被扔下了水。
渔网就像鱼鹰张开的利爪,而还在水里挣扎的礁族人,就是那无法逃脱的鱼,一旦被“抓”住,就再也无法挣脱,就算挣得皮开肉绽,也只能随着铅锭,沉入海底。
浪加什么都看不见,他随所有族人潜伏到这片海域,破坏敌船,却根本没有想到会遇到危险,或许他被冰冻了太久,已忘了世间的凶险,或许他也从没经历过九死一生。
然而,没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并一定就那么容易丧生,求生是每一个生灵必有的本能。
他死死的钩住敌人船底的居中龙骨,再用绳索把整个身体固定在龙骨之下,才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海上联军船队,有来自无尽南海的水贼,也有毕华大陆的商团;有罪恶滔天的坏蛋,也有名扬千里的英豪,他们组合在一起,最大的坏处是不团结,最大的好处也是不团结。
谁还会在意落水者的哭嚎,谁还会去管其他船的沉浮,他们只忙着调正炮孔,搬运弹药,瞄准筏城,继续开炮。
但筏城的守军,这次却不会退缩,因为他们的殿下、他们的王者、他们的女神——将山樱百,就站在城头。
炮火对火炮,火炮对炮火,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激烈的战斗,也必将描绘出,最精彩的战场。
于是,硝烟成了最粗糙的点缀,烈火只不过是简陋的装扮,舍生忘死的人、泪与血参杂进汗水里,然后铺洒到整个战场,才是最震撼与壮丽的画景。
战鼓的咆哮,鼓舞着筋疲力竭、却又拼死抵抗的人。
鼓点沉重,并慢慢变的急促,就像每一颗不屈的心,在亢奋地跳。
哪怕曾经的朋友,原本的亲人,现在的战友,已变成了一堆堆毫无生气的“肉”。
但只要这“肉”还能呼吸,还可以动,就会机械的搬运、装弹、开炮。
或许他们有的已经断臂,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只能在地上爬,但他们从来没放弃过,战场上自己的责任。
投石机终于被组装好,立起了巨大的甩杆,然后压入机簧,装入事先准备好的竹篓,竹篓成圆形,外面还糊着一层薄薄的纸。
若这是一场宴会,这才是筏城为联军准备的“压轴大餐”,之前的只不过是一些开胃小菜,大餐端出来,“客人”当然要尝尝。
当这个竹篓,随着甩杆,在几十根皮条从短变长,再从长超短的崩响之中,飞向了联军。
夸过漫长的海,擦过天边的云,竹篓弹寻觅再三,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归宿,好比一个娇娃,不顾一切地扎入了那久盼的怀抱。
那是一艘图着红漆的巨船,船上十几门火炮,正对着筏城,肆无忌惮的倾泄着**。
竹篓碰到甲板便瞬间破裂,里面传出“嗡嗡”之响,似乎没什么大不了,这种战场,没有**,不用炙热的炮弹,还有什么可以让敌人惧怕?
红船之上,有胆大的水手,已经拔出了腰刀,打算切开这筏城赠予的“礼物”,来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
刀很快,水手也使足了力,但刀刃还未碰到竹篓,竹篓却自己碎了,从里面瞬间腾起一股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