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惑茨跃回到黑魔殿的大船,紫庄正扶着船舷,脚尖点着甲板,颤抖的注视着陈江,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只想多看几眼,却被归来的惑茨拉进了舱内。
然后才传出惑茨愤恨地声音,“把药全部给我倒进海里!”
黑色的甲板上,“怪物”们忙乱了一阵,船舷两侧,巨大漆黑的船桨,才缓缓的抬起,又快速地落下,带动起大船,压碎海上的浮冰,慢慢的调头,越驶越快,最后消失在漆黑之中。
黑魔殿的船走了,这片又冷又黑的海域,便只剩下一艘孤静的小船,上面一盏明暗交接的风灯,照耀着船上几个呆立的身影,却永远无法照到,那冰海上沉静的两个人。
一个展着翅膀,挂满了霜;一个透出蒙蒙的绿色,包裹着哈气。
那两个身影相隔不远,但却似两个毫无瓜葛,甚至毫不知晓的石头雕塑。
船上人们看得惊奇,却又哪里知道,此刻,“高手”已经过上了招。
他们彼此牢牢的盯着,任由风中的冰花吹到眸子上,再从眸子上化成水,滚在脸颊,又变成晶莹的冰。
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好比热恋中的情侣,无论是身处闹市、还是归于山林,总能一眼认出。
这是强到一定程度,才能达到的境界,根本无须偷奸取巧的招式,也用不上无坚不摧的兵器,因为这些,在意念与气势的战斗中,根本不堪一击。
他们只有坚持到彼此都坚持不住,才是出手之时,而这之前,眨一下眼便注定会输,动一下身就难逃一死。
时间终究要由时间杀掉,新来的时间杀了老去的时间,老时间的尸骨变成了黑暗或是光明,或许此刻老时间的尸骨还不够多,夜依然深的可怕,黑依然没有一点变白的意思。
然而,两个身影,却在这时间许久的杀戮中,募地动了。
八神先动的,他的翅膀就像咬到肉的食人花,突然卷缩,陈江的绿刃也挥出了他刚练就的忘情刀。
当八神的翅膀再次展开,他的脸已变了样,只不过多了一张恐怖的嘴,嘴里是森森的利齿,好比鲨鱼的牙。
那嘴张开,是夸张的大,完全可以将陈江整个脑袋吞入,然后咬断脖子,再舒舒服服的咀嚼。
八神没有武器,但他这套“武器”,却比其他任何武器都让人胆寒。
陈江见得多了,但面对这么一张向自己咬来的嘴,而且还正是脑袋,心里也有些发麻,幸亏自己忘情刀已经挥出,对方必然会躲。
然而,平静的海面上,刀风突起,八神却没有躲,绿刃的刀风,神又能怎样?
也一样会受伤。
而对八神来说,被刀割肉似乎是再快乐不过的事,他呲满利齿的嘴竟然翘起,任由空气中无声的刀痕,在他满身的老伤疤上留下新的伤口。
原来这就是八神,比疯子还要高上一筹,陈江没见过,小船上旁观的人,也没见过。
这种疯狂得让人惧怕的打法,因为迎着伤害、不去躲避,必然是最快的捷径,也必然会让对手始料不及。
陈江确实没有想到,也确实有些后悔,早知道全力使出这一刀,那对方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穿过,但现在,八神的伤口还未渗出血,血盆的大嘴,已经罩住了陈江的头。
陈江躲不掉,顶多躲掉半个脑袋,与不躲又有什么区别,他只能利用鬼铁右臂的多变,来挡住那心惊肉跳的一咬。
鬼铁突然升起,比手臂要快得多,却只来得及挡一下那锋利的牙,但就是这一下,陈江抽出了脑袋,鬼铁却被吞入到八神的嘴中。
八神咬的很认真,其实有史以来,他从未挑过吃物,更是什么都可以吃掉。
但是他从没碰到过一口咬不断的手臂,他扭了扭头,想要将陈江的鬼铁撕落,但就是这眨眼间,陈江另一只手的绿刃,就迅雷不及掩耳的,削向了八神的脖子。
八神不是傻子,也没有疯到不要命的地步,他想躲,却又舍不得嘴里的嚼物,于是神就是神,总能做出两全其美的事,八神没有躲,而是急抖双翅,双脚在上,身体拉着脑袋,急速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