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总是习惯去猜,或者说——去推测。
他人此刻的心情,还有与之相符的合适应对。
但并不总是能猜得出来,更何况有些事情除了当事人谁都无法感同身受。
五条悟站在门口。
好像“回家”是一项单纯的任务,走出电梯走进门内就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要再做什么还没想起来。诺德走了两步,才发现五条悟进门之后就那样站着没动。
悟这会儿没戴着墨镜——回家之后总会摘下来,最近也一贯如此,成了习惯一样不加考虑地那么做了,手还搭在鞋柜上。五条悟的脸原本就不显年龄,这会儿还带着点茫然,看上去更像他的学生的同龄人,十六七岁,不太会遮掩自己的想法,动摇的样子也会显在外边的年纪。
会介意吗,被别人看到这副样子。如果是他大概是不愿意的。
再外向的人有时也会想独处的时候,会觉得哪怕和他人多说一句话都令人疲惫,诺德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他开始后悔起刚才对悟提出想等他的请求了。
毕竟,他大概是在所有人之中最不可能理解五条悟此刻心情的人。
但想也没想就说了,本能地希望能做些什么所以说了。
那么现在,做些什么……才是合适的?
“抱歉,”浅蓝色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察觉他的视线,五条悟回过神来,“我在……想事情。”
“没关系,不要抱歉。”诺德轻声说,然后再给予惯常的安慰。
他能给出的东西非常有限,说是安慰,大概也只是拥抱、触摸和亲吻之类的事情——他谨慎了些,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只是让那个亲吻轻轻落在下颌。
“想洗澡吗?或者是想睡了?还是有别的事?……别太顾虑我。”诺德征询地问,“要是你是想自己待一段时间,也告诉我,好吗?”
五条悟摇摇头,只是说:“不是那样的……”
接着缓慢地眨眼,大概是又落进了自己的想法里。
片刻之后才接着说:“……想洗澡。”
“嗯。”
热水的白色蒸汽冒上来,五条悟心不在焉地解着扣子,在诺德接手的时候交给了他。
温暖的热水澡,舒适干燥的床,安适黑暗的睡眠,他能想到的适合在此时的给予只有这些,哪个都不值得一提。所以说,他能给出的东西非常有限。
那天是什么样的?刚才才和辅助监督说过一遍,但诺德还是试着再次回想。人的记忆并不那么可靠,想过太多次反而会不确定起来。他无法区分残秽,就算想做什么也无从下手。要是先对付那个人就好了,怎么想诅咒师也会比咒灵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