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的年代,人命是不值钱的。
这些守在老家的老人和孩子,每每收到外面的来信,无不激动流涕,但若时间长收不到,他们也会黯然接受,毕竟留在家里也是一样的饿死。
对于这种境况,里长心里当然很清楚,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整个大势都是这样子,他一个小小的里长能做什么。
陆未听着里长的话,漫不经心地嚼着嘴里的果子,脑子却在想着别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现在年月好了,有人想回来,就让家里给他去信儿,直接回来得了。
咱们这里现在地多人少,今年的粮食吃不完,就多留些种子,明年就可以开垦大片荒地,只要有饭吃,人们就能活命是吧?
你明儿开个会,把村民都叫上,问问谁家还有人在外面,现在能联系上的,让他们想办法通知一声。
当然如果在外面混的好,实在不愿意回来的,那咱也不勉强。”
陆未的话,让里长的眼睛一下子发出亮光。
对哦,为什么不让村里的劳力回来了呢?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开多一点地,种多一点的果树,来年也可以收更多的粮食。
反正现在村里已经不愁吃饭了,村民完全不用离乡背井的。
里长几乎等不到明天,当下就想去把这事跟村民们说了。
转头看见陆未还坐着未动,就着急地在衣服上搓搓手说:“夫人果然有谋略有眼光,连这样的事都能想到,这是刘村人之福啊。”
陆未浅笑着摆手说:“哪里,里长过奖了,你们只是在这种穷的环境里生活习惯了,一下子改变方式,还没想到变通而已,以后慢慢都会好的。”
说到这里,陆未话题一转,看着里长问:“我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叫刘书喜,去年这个时候还回村了,今年怎么不见回来呢?”
里长忙着说:“快回了快回了,城里已经捎来消息,说是动身了,不日就回到家。”
“哦,他是在兴平城吗?”陆未问。
里长马上回道:“在的在的,在那里读私塾,现在天气热,学堂里要放假了,所以他就回来住段时间。”
对于刘书喜,陆未是抱着感激之情的,当初要不是他救自己,还真的很难脱身呢。
不过里长也去过兴平城里几次,从来没有提过刘书喜的事,陆未就怀疑是不是他根本不在那里。
现在两人重新提起这事,陆未当然也就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里长脸上立刻显出愁苦之色,干裂的嘴唇张了几次,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书喜是过继给他舅舅了,现在能每年回来看我们一次,已经非常知足,也不奢求别的了。”
这个答案倒是让陆未一愣:“你不是就这么一个儿子吗?怎么还过继给别人?”
里长的脸就更苦了,牛草也剁不下去,一屁股坐在垫草的木板上,声音里都是苦味。
“家里穷,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读书认字了。
书喜聪明,我也想让他有点出息,只是我也就认那么几个字,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