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思了半晌,“穆伊浵,女人不是都爱坏男人吗?”
“你这么坏,可有人爱你?”
“……”
雪狼皇宫内,阿斯兰仍是一袭黑色锦袍,锦绣金龙腾飞于身,俊伟如神,威严凛然,步履从容,如从前散步一般,穿过宫廊。
以往对他恭敬跪拜的宫人们,一见他朝这边走来,都习惯性地低下头,却又硬着头皮站得脊背笔挺,没跪下去。
“不错,太后教导地很好。”
他一句简单的说笑,让本要上前来阻拦的护卫都骇然后退两步。那样的笑,杀气沉重。他们常在御书房当值,对他极是熟悉,凡是见过他这样笑的臣子,都身首异处了。
就这样,阿斯兰轻车熟路,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前。
他很想踹开这两道紧闭的厚重门板,但思及自己日后还要坐在门那边处理政务,踹坏了,还是得从国库里拿银子修缮,这念头终是打消。
正在他要抬手时,两个护卫忙上前来,帮他推开,却不敢通传,皇位上坐着一个皇帝,跟前的也是皇帝,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通传。
龙椅上坐着的皇帝并非无垠,而是一袭紫黑色锦袍的太后,她头上凤冠耀目,满身珠光宝气,浓妆淹没,艳若少妇,唇角漾出嘲讽的笑来,俨然一派女王气势。
书房正中央的红毯两旁,摆放着两口晶莹剔透的五彩晶石棺。
里面躺着的人已经死去很久,却容颜未变,仿佛刚刚睡着。
一个俊伟不凡,一个倾城绝代,他们曾经是这世上最相爱却又最无奈的恋人。
看到父母的遗体,阿斯兰赫然停住脚步,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扼住,让他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宛若刀裁的腮骨微动,咬住牙根,握紧拳头,拼命忍住那股抓狂的冲动。
“祺尔钦,你可真不是个孝顺的孩子,见了你的父皇和母妃,还不跪下?”
阿斯兰是很想跪下,皇陵被打开,两口棺材被摆在了这里,他还有何颜面对双亲跪下去?!
太后闲雅地斜倚在龙椅上,见他神情痛怒交加,这才体会到复仇的快~感。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久的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月了。
“祺尔钦,你为了封皇陵,请了全天下最好的一百个工匠,弄了两百个机关,呵呵……可真是煞费苦心,怎么样?哀家还是全给你破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日是你父皇的忌日,皇位就要易主,哀家请他回来,让他亲眼看看他最疼爱的好儿子,是如何为了仇人之女,丢掉勒金皇族皇位的,哈哈哈哈……”
仇人之女,“原来,你就是用这个理由,劝服那些大臣的。”
“穆伊浵以凤露公主的身份前来和亲,但她却是天凌国真正的公主,纸包不住火。”
“伊浵与你无冤无仇,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几次三番地密谋杀她,现在又这样对她,这笔帐,我会记在心里。”
“她是无罪,不过,你为了救她,兴兵围困天凌,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别的罪过不说,单凭你贪恋穆伊浵,昏庸无道,劳民伤财,诸臣也赞成哀家废帝的决定。更何况,他们早就看穆伊浵不顺眼。”
太后顿了顿话音,长叹了一口气,“也真是难为他们,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入宫来,巴不得能得到更高的地位,却偏偏因为她的存在,和你这昏庸皇帝的榆木脑子,让一切成了空想。哀家不过是让他们每人官升一品,又让无垠加封了后宫的每一个妃嫔的位份,众人便皆大欢喜,敲锣打鼓庆贺你被废。”
阿斯兰对此不予置评。那些人非要拿他珍惜真爱当昏庸,他无话可说,可怜伊浵也背上一个祸国殃民的罪名。那些大臣既然贪恋官品,贪恋奉银,也罢,他无需为他们的不忠而惋惜。
他反问,“你认为无垠适合做雪狼族之王?”
“哀家的确这样认为,不过,若你觉得他不合适,可以去杀了他,向哀家证明,你还有点本事。”
让他杀无垠?这老妖婆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了。
“无垠可是你的亲骨肉,我杀了他,你不心疼?”
“哀家的确心疼自己的儿子,不过,自古胜者为王,谁胜谁败,可不一定。哀家也想让你的母妃瞧一瞧,她的亲骨肉是如何命丧黄泉的。”
母妃的亲骨肉,她到底是指无垠,还是他?“无垠人在何处?”
“他一直都在瑶华宫,不幸啊,他竟然和你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这都该得益于当初你派他去当伊浵的护卫。”
“呵呵,是呀,哀家也为这个心思懊悔呢。”她蹙眉惋惜,佯装一副懊恼的神态,“若是哀家那会儿让他娶了穆伊浵,不知此时又是怎样一番场景?!”
“若是那样,我早就杀了无垠。”他紧盯着她那双满是玩味的双瞳,从里面寻到了自己追寻多年的答案。
太后眼底凶狠的恼恨一闪而逝,她冷冷瞥了眼水晶棺中的女人,“哼哼,你母妃一定很喜欢你这个答案。”
“你是指什么?我母妃喜欢听我说杀了无垠?”
“当然,无垠是哀家的儿子,你若能杀他,岂不是让你母妃开心?”
有些事总是越描越黑。“你这是在请我杀了无垠?”
“哀家是替无垠,向你下战书。”
“战书?这么说,太后并没想囚禁我,也没想把我押上断头台?!”
“那样让你死,太没意思了。哀家最喜欢看笑话。”
“我现在就去杀无垠,我父皇和母妃的晶棺暂且放在这,还请太后代我照看好。”哼哼,她能闯过皇陵的重重机关,却绝对打不开这万年五彩晶石特制的棺,否则,母妃恐怕早就被这老贱~人挫骨扬灰。
太后对着他的背影狞笑扬起唇角,没有再开口,因为无垠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他这一去,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