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遭遇骤然一袭,从不呼吸的花青练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所有的动作旋即戛然而止。心脏处蔓延开的剧痛,让他不可置信,惊怒地脸色煞白。
“你想杀我?你可知吸血鬼是不死之躯?”
“是,我知道。”所以,她不会愚蠢的用花瓶去攻击他,而是用了在渊给她的匕首呀。
伊浵盯着他的反应,恐惧屏息着,圆睁的凤眸里滚出两行泪。她一动不敢动,手上的液体冰冷粘腥,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成功,而且,她竟然真的这样做了——花青练是花暝司亲手扶养大的兄弟,她不敢想象花暝司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会如何伤心难过。可是,除了杀了花青练,她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也方才知晓,原来,杀一个人,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瞄准,刺进去,然后……等着他咽气就可以了,当然,还需要一点点杀人的勇气与狠绝。
偏偏,贪婪的魔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见他面目狰狞地硬要压上来,她忙开口,“花青练,你确定还要继续吗?我的匕首是……纯银的,而且,看你流失的血量,我真的刺中了你的心脏,并非拔掉匕首,伤口就可以痊愈的。”
“……”花青练这才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
她清绝扬起唇角,把染血的手举到他面前,“和魔鬼在一起久了,好人也会变坏!”
这是她第一次杀吸血鬼,但绝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再怎么心向美好的一个人,在这血腥的异世界,也终究会变成一个刽子手!
花青练分辨出血液浓郁的香甜是属于自己的,这才狐疑而缓慢地松开她,俯首,就见心脏处,只余了一把匕首的雕花手柄,而他心口的血洞,因为纯银利刃的侵蚀,正咝咝冒这浓白的烟雾,皮肉烧焦的难闻气味儿也弥漫开来。
“不,不……不——”他恼恨地狰狞嘶吼,修长的手骨骼脆响,瞬间化为尖利的鬼爪,打向伊浵。
所幸,伊浵早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跳下床躲避,若不然,这一掌恐怕会将她打成两截。
但,脊背肩胛处,还是被深重地划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疼得她差点晕厥过去。
见花青练摔下床来,她忙躲去外间。
却才发现,自己身上竟只剩了内衣,而衣服都搁在内间的衣柜里。
来不及思索,她随手抽了桌布罩在身上,又匆匆将新画好的素描卷在一起,连同花暝司派人远从五凤王朝为她取回的碳笔,一股脑地塞进早就准备好的小包袱里,往身上一背,便掀了帘子,奔出营帐。
摔在地上的花青练拼力站起来,想追出去,却无奈,刚走了两步,便栽下去——他的生命终于还是到了尽头,随着心脏的衰竭,莹白美丽的肌肤在枯萎,干涸,渐趋呈现可怖的苍灰色。
“贱~人——穆伊浵,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与花暝司三分相像的眼睛里,对死亡的恐惧和诡计落败的不甘,瞬间凝结,再也没有任何光亮。
奔出营帐的伊浵,身着桌布围成一个罩袍,不禁打了个冷战。
环顾四周,她茫然不知该去向何处,营帐与营帐之间尸体横七竖八,残肢断臂惨不忍睹,还有打斗时真气撞击而产生的火星,四溅飞散,就擦着她的脸侧飞过。
她怀疑自己并没有存在于人世,而是错入了炼狱!
鬼哭狼嚎,震耳欲聋,血腥飞溅,叫人几欲作呕,战火纷腾冲上夜空,似要在夜空烧出一个窟窿。
这样的感官冲击着她本就不太强悍的心脏,她就像是失去了母亲的幼儿,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想逃离,却连个明确的方向都没有。
“花暝司……花暝司……花暝司……”
她看不出是狼人胜出,还是吸血鬼取胜,凶猛的狂兽与恶魔纠缠厮杀,状况之惨烈,情景之恐怖,是她此生前所未见……
“花暝司,你在哪?花暝司——”
她听不到花暝司的回应,不敢想象花青练对他做了什么。
若非花青练从中作梗,战况绝不会变得如此焦灼,吸血鬼也不会死伤如此惨重。
她循着没有打斗的地方,一个身着熟悉金甲的吸血鬼死士忙迎上来——这是花暝司布置在她身边的人。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危险。”护卫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猜测不出她经历了什么,竟然会穿着桌布奔出来。
“有没有见过殿下?殿下是不是还活着?”
“这里太危险,请夫人回营帐。”说话间,他真气凝灌长剑,一声怒喝,将从她身后袭来的狼人劈为两段。
伊浵不敢回头去看狼人的惨状,揪住金甲死士的铠甲,怒声质问,“殿下在哪?我要知道花暝司是死是活?!”
死士被震慑,这弱不禁风的女人一向温婉轻柔,竟也会有如此威严的一面?“十八皇子说,殿下去了营地外,与狼王决斗,让我们前去支援,谁知,我等刚到了门口,就有大片狼人从营帐后方闯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