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中一个月放一次假,学校门口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家长们堵在门口一个个向里面张望,学生们拉着行李箱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飞奔到父母的怀中。
孟良朋在电话里也提出要来县中接孟贺晴,被孟贺晴挡了回去,一来一回麻烦不说,还要车费,很不划算。
其他学生都笑着把行李箱递给了父母,她只有自己拉着行李箱步行前往车站。
虽然家里不太富裕,但每次孟贺晴回来,桌子上总是会放满孟贺晴爱吃的菜。
以往孟贺晴回来看到这些美味的饭菜,米饭都能吃三大碗,她这次回家,心中一直揣着事情,饭量都减少了,张谷兰脸上浮现出了担忧的神情,怕孟贺晴在学校生了病,连碗都没让她洗,把她赶回屋子里睡觉。
家里只有两间屋子,每逢她放假回家的时候,她和张谷兰睡一间,孟良朋自己睡一间,这给了她极大的便利。
第二天一早,张谷兰便起来梳头发洗漱,头发落了一地,孟贺晴自发主动的要扫地,张谷兰觉得女儿终于长大了懂事了,也就没有阻止,只嘱咐她要慢一点小心一点。
初中时,孟良朋带她去了大医院做治疗,但是医生说不能治根本,走路还是会有一点跛,不过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孟良朋和张谷兰一直把她当做保护动物,用走路的活一点也不让她干,偶尔会让她刷个碗什么的。
孟贺晴看着张谷兰去了旁边的厨房做饭,她四周望了望,跟做贼似的把屋门关上,蹲在地下,把一缕一缕的头发收集了起来,拿着手绢包好放到了书包里。
孟贺晴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头一回感觉自己在家里好像做贼。
在饭桌上,孟贺晴找了个理由,说学校要让他们回去预习功课,说明天就得回去了,老两口虽然舍不得女儿,但也知道不能拖女儿后腿,让孟贺晴不要太拼命,记得照顾好自己身体。
她不明白,为什么孟良朋和张谷兰可以毫无芥蒂的对她好,她有缺陷,还要一直花家里的钱,如果不是她,他们家说不定过得比现在要好得多。
孟贺晴手里还有当时考到县中,村子里给的奖金,dna的检测费用,她勉强还能付得起,把头发交给医生的时候,孟贺晴的手都在颤抖。
报告单上显示“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及其他外源干扰的前提下,不支持张谷兰是孟贺晴的生物学母亲。”
这么多年,终于尘埃落定。
她确实不是她们的亲生孩子。
孟贺晴拿到结果,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松了一口气。
她那时候就发誓,一定一定要努力读书,以后好好回报孟良朋和张谷兰的养育之恩。
只是还没有等她长大,他们两个就先一步离她而去,留她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的苟活。
一声闷雷响起,才把孟贺晴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现在的确不适合回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又从抽屉里找出来了几个塑料袋,把两个袋子都包裹了起来,防止雨淋到。
至于那个布条,又被她放到了箱子,推回了柜子里。
孟贺晴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县城的车。
殡仪馆修复的房间外,孟贺晴把衣服交给了入殓师,并且嘱咐他,要好好地给他们把衣服穿好,要给张谷兰画上一个好看的妆容。
入殓师点点头,示意让她放心,告诉她明天就会修复完成,让她明天再来殡仪馆里等着就行。
按照村里的风俗来讲,亲人去世,是要停灵七天,然后才能够下葬,入殓师修复好以后,还要在殡仪馆专门的停灵堂里,停灵六天才能下葬。
孟贺晴没在殡仪馆里守着,而是去附近的复印店,打印了两张黑白照片,又去卖相框的地方,买了两个相框,让老板装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