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次偏过头去看她,而旁边的女人却像个坚定不移的信徒一般,指望着正前方像是注意不到他的目光一样。可他一个人却也玩心大起,一开始是怕她发现,故意偷偷看她。可后面却像是赌气的小孩似的,故意逗她,他不信她感受不到。
可涌星就是不看他。
章崇茴也不气馁,头偏过来,又扭回去,两根碎发随着他的举动落在他的额间,如此更衬得他风流倜傥潇洒自在。
身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地抿嘴笑了,涌星早就注意到了,她也是玩心大起,想看看他们究竟谁耗得过谁。结果没想到是她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一个低着头,一个抿着嘴。
她扭过头来,把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丢给他,“干嘛,舍不得衣服,故意暗示我?”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章崇茴见她脱了衣服,生怕她着凉,连忙让她穿上。
“笨蛋。”涌星把衣服塞到他怀里,“车来啦!”
不早不晚的,电车正好停靠站台。
涌星将他的意犹未尽尽收眼底,可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像是什么都没察觉还沉浸在愉快中一般上了车、
她在电车后部的栏杆旁站定,电车开动时,带起来的风吹掉了她米白色蕾丝礼帽。
章崇茴正在心里懊恼自己错失了邀请的时机,此刻一见礼帽飘落,立马跟着电车后面抓起落到了地上的礼帽。
此后的所有行动都变得动物性——他的眼里只有惊讶地摸着发顶的涌星,她飞扬的头发如同一面旗帜。
章崇茴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在沪市的大街上如同失了智一般去追电车。
他追的很慢,就像一开始就没抱有追上的目的一样。章崇茴的一切行径都沾染上了富家公子潇洒闲散的气质,他跑起来似乎并不是为了追上她。
电车越开越快,章崇茴在街道的拐角处停下了脚步。此刻大街上人来人往喧嚣非常,可他一个人站在街道的中央,手里拿着一顶圆白女士礼帽。汽车从他身边鸣笛而过,可他却像是听不见一样。
这座一向繁华拥挤吵闹沸腾的城市在一瞬间冷却了下来,冷却到时间变得缓慢,让人以为可以重新抓住曾经错失的机会。
“陈小姐!下周六我还能见到你么?”
他双手做喇叭状,不顾一切地冲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电车大喊。
电车上的陈涌星似乎说了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后,章崇茴整个人却轻松起来,轻松地好像连涌星的回答也变得不重要起来。
方才的运动让他出了一身薄汗,带着女子淡香的外套被他随意地甩在肩上,不顾路上往来车辆气急败坏地鸣笛声,一个人仰着头吹着口哨慢悠悠地走回了万国储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