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星捧场地笑了笑,章崇茴见她笑了也放松了下来。涌星也配合,“咱们两个是怎么了?这么好的事,面对面的道歉做什么?被人听到了只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章崇茴也乐了,“哈哈哈,你这样,咱们就约法三章。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对彼此说抱歉,怎么样?”
章崇茴是个洒脱的人,即使告白失败也不会因此而垂头丧气,他即看不起这种姿态也觉得浪费时间。如今又开始仔细想起惩罚来,“要是有人违背了......要是有人违背了的话......”
章崇茴绞尽脑汁,正巧窗外有个小孩子正拿着个花篮买花。
“我知道了!要是有人违背了,那就插满头的花绕着黄浦江跑一圈,怎么样?”
章崇茴兴高采烈。
“哈?”涌星方才见他十分认真的模样,还以为想出了什么绝妙的点子,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幼稚。
“章先生,您不觉得您有点幼稚么?”
涌星歪着头无奈。
“是不是不敢?”章崇茴步步紧逼。
“切,这有什么啊。不过我觉得还是你小心点自己吧,你这位英国的绅士,天天把抱歉sorry挂在口头上,说不定哪天就吐露出来了。到时候某些人被耍赖就好啦。”
“我怎么是英国的绅士啊?我是中国的绅士!中国的绅士很少,才显得我与众不同呢!”章崇茴认真解释,又道,“你怎么看不起人啊,我章崇茴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涌星笑,“章崇茴,我忽然想到,你好像一直都很信任我。”
章崇茴奇怪,但仍乖乖回答道,“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啊。我讨厌欺骗,也讨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这也是我不想接我爹的班的原因。至于信任你嘛......”
章崇茴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打量她一番,“涌星,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我天生想要信任你。”
他说的坦陈,涌星听闻却是一愣,心口那阵细密地疼痛又绵延了起来。她不敢想象,如果章崇茴知道她想要刺杀他的父亲是什么样一种情形。
“章崇茴,无论以后如何,你只相信我一件事好不好?”
相信我从始至终都不想伤害你。
她还没开口,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坚定的回答。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人的潜力也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还是有的。
第80章手摇电话机
章崇茴将涌星送回梧桐弄后,邻居们的热情空前高涨。二人被众人围住,章崇茴体恤她最近蒙受牢狱灾祸,便自己提前走了。
涌星微笑着谢绝了众人的关心和打听,也上了楼。推开门,心却是忽然漏了一拍。虽然屋子里已经被李太太好心收拾过了,但涌星却知道——徐敬棠一定趁她行动不得又无法传递消息的时候搜查过她的房间了。
问了李太太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涌星有些紧张可是却并未慌张——这几日在牢内,徐敬棠重种种的奇怪言行都引起了涌星的注意,她甚至要以为徐敬棠不是在晾着她,而是故意给她机会。
给她传递消息,等人营救的机会。
目光触及窗台上的那盆白棉,她多日未曾回家,可那盆白棉仍旧歪歪斜斜地生长着。看着病怏怏的,但看起来又可以撑上一段时间的样子。
她来到窗边,忽然发现那个笔记本正端正地放在书桌上。日光落在皮面上,反射出起伏的曲线。涌星确定,她一直将这本笔记本放在床下的行李箱内,里面夹着她和陈玄秋的唯一一张合影,还有......
涌星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那句话被有心之人发现的话,那她就是功亏一篑了。涌星自己都要忘了是什么时候写下那短句的了,只记得某个夜晚实在辗转难眠,前程往事像是风沙刮过,逼得她夜半从床上爬起,摸出那本子只想胡乱写些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话,不过这话倒是有奇效,待落笔后干渴焦灼的心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再倒回床上便闷头大睡。之后再也没有这种难熬的夜晚,于是也不曾在意过那句话。
陈涌星一把拿起本子,扉页的合影匆忙中飞落也未曾在意。忽然疯狂翻动的手停住了,涌星望着本子里那被撕掉后留下的纸屑出神。
果然,这本子是徐敬棠特意摆在桌面上有意让她明白的。他到底要做什么?挑衅,还是在暗示些什么?
胸膛里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涌星觉得自己的脑子此刻乱极了,目前徐敬棠的一切动作联系起来指向明确——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是日本方面的人。那他会是她的同志么?
涌星累极坐到床上,望着手里的本子发呆。涌星多希望徐敬棠是自己的同志,然而这一切还不能让她义无反顾地相信他。毕竟就算不是再为日本人做事,他也可能是在为重庆方面联系。
重庆方面一向在特务方面系统成熟经验老到,据说他们在退回大后方的时候便留了几万特务潜伏在沪市。而涌星并不对重庆方面抱有无谓的好感,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重庆方面和日本帝国主义无异,中国这些年国敝民穷风雨飘摇,而重庆方面却坚持大肆虐杀共.党,处处制造□□。
自己人消耗自己人,却只是为了那些高层的小九九,枉顾同胞死活,家国命运。
而涌星知道重庆方面对他们的手段,死在他们手里的同志既不比死在日本人手里的少,也不必死在日本人手里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