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找错地方了,今天他们说的匆忙,我又有事。忙完了过来,结果竟然一个人也没到。”
“哟,那您知道要去的地界叫什么么?我说不定能帮您指指呢。”
“嗨,这都几点了。我今儿也够累了,大家在一块还不知道要闹腾到几点了。现在正好,说明今儿这钱就该花在你家,我随便喝点什么就回去了。”
涌星点了杯饮品,就这么一点点地喝着,跟侍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北平人都贫的很,不用担心没话聊,更何况是在会仙台球厅这样的娱乐场工作的人,全身都是逗人开心的本事,一句接着一句地逗得涌星直乐,没一会儿涌星就喝完了饮料。
她掏钱要给小费,谁知道那侍者直接推了回来,“嗨,您甭给啦。”他对着涌星朝身后的大群白人挤眉弄眼,“这是人家的规矩,咱老祖宗又没这规矩。您多来几趟,就算捧场啦。”
就这么出了会仙台球厅,到了路口果然那瘦猴正跟一群黄包车夫搅和在一起。这小子一看就聪明,个头不高,胆子大得不得了,跟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黄包车夫挤在一起也毫不露怯。一见涌星就立马跑过来。
“小姐,您瞧瞧,是不是三猫牌的?”他喊得声音很大,可递给涌星的仍是一包仙女牌香烟。不过这就对了,涌星低头找钱给他,瘦猴凑得很近低头道,“您身后往前数第七个门洞。”
涌星把钱给他,那瘦猴又大声道,“得嘞小姐,抽得好了再来找瘦猴。瘦猴就在这片儿,随叫随到。”
看得出来他跟着一片混的很熟,一开口旁边的各色商贩都逗他。
一切都跟之前订好的暗号无异,涌星按着他的话找到第七个门洞,这一片都是独栋民宅。涌星找到那房子,房门紧掩,涌星紧张地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声音,“谁?”
涌星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背道,“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有一句话能点的着火。”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你猜得透......”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只见一农妇打扮的女人探出头来,左右查看一二,将涌星拉了进来。
“快进来,火山同志在阁楼等你很久了。”
涌星冲那农妇笑了笑,也不多做停留,立马上了走廊。这是个老式民居,楼梯上堆满了杂物,涌星的高跟鞋在踩在腐朽的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声音。楼里并未点灯,只有最上面门扉紧掩的阁楼上露出些许光亮来。
门没有关,涌星不想犹豫直接推开了门,可是素白的手却紧紧地贴在门把手上——
阁楼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单人床,一张简陋书桌,并一扇小窗。此刻屋外寒风刺骨,呼啸而过的北风吹着紧闭的窗户发出呜咽。桌上放着一盏点亮的煤油灯,那灯光照着床上男人的脸,又暖又亮。
鬼使神差间,涌星忽然想到第一次得知火山这个人时,刘宪轸问她会不会有担心。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得,她说,尽管他们并不认识熟悉,但是她想他们彼此了解。
因为他们拥有这世上最坚固崇高的关系,同志。
床上的男人笑起来很好看,涌星也笑了,可不知道怎么眼睛就湿了——
“徐敬棠。”
“你真是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爽!!!!!之前写的我憋屈,哈哈哈不过好多人都猜出来啦。感谢在2020032521:50:00~2020032620:3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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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煤油灯
屋子中央放着一火盆,被走廊上的风吹得摇摇晃晃几欲熄灭,还是徐敬棠起身将门关上才又熊熊燃烧起来。
阁楼低矮,徐敬棠有些佝偻,愈发显得两个人之间的空间逼厥到几近暧昧。徐敬棠低着头望着她,忽然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竟然罕见地害羞了起来。
见涌星不理他也不恼,又去拉了拉她的手,牵着她要往床边去,“站着干什么,坐啊。”
倒也不怪徐敬棠直接拉着人女孩儿就往床上坐,只是阁楼实在简陋,只有这张铺了薄褥的木板床还舒服些。涌星甩开他的手顺势做了下来,徐敬棠立马要挨着她坐,结果被涌星一瞪眼立马乖觉地溜到对面的椅子上,危襟正坐地望着她。
“督察长大人,原来您还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怎么写啊。”
涌星言语间并无怒意,此刻她如踩云端,情绪也是云雾似的缥缈不可捉摸。
自从走到这条道路上之后,她早已习惯这世上事物并非只要努力就可成功,所以凡事只求尽心并不多作期盼。唯独徐敬棠这件事,唯一不敢奢求却成心想事成。
“你既然当日搜家时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又何必还要逗弄我?见我日日焦心,你就如意了?”
涌星说着眼眶又红了,就好像忍了几辈子的委屈,就因为在他面前,这一刻就忍不了了;结了几层后的血痂,就因为他看着,也得亲手抠开得他爱怜,于是眼泪便跟断了线地珠子似的落下来。
徐敬棠哪里忍得了她这样,他们即为同类,不用说徐敬棠也晓得她的痛苦煎熬,怎奈身兼重任便不能只顾个人得失。话虽如此,可不面对她还好,此刻她就坐在他不到五尺的方寸之间泫然落泪,他早已心绪万千,当即坐到她身边就拿出手帕里替她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