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星捏了她一下,“我什么时候给他留过念想了?”
话音未落,又无奈抱怨道,“早上实在来不及。这丫头又起晚啦,晓曦还帮她打掩护,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又哭,闹得真是鸡飞狗跳。”
陈晓蟾不满,看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傅禹,拖长声音道,“妈!”
“诶呦,你这时候害羞啦?怎么起不来床就要哭鼻子,昨天不跟人男孩武/斗呢么?”
林洵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两位母亲闲聊着将孩子送到学校,林洵今日无事,准备去菜场买点菜回来。她们都在军/队里有工作,孩子都上学了还是在食堂里吃饭的时间多,自己做饭倒成了十分罕见的事。
“今儿就都来我家吃饭吧,你们也来评估评估,我这水平下降了没。”
林洵家的老傅一直都在前线工作,即使开国后也未曾调回,是而他们夫妻二人不能像陈涌星和徐敬棠这般相处一室。而涌星也知道这点,所以怕林洵带着傅禹冷清,平常也常往楼上走动走动。
今日林洵有兴致,她也一并答应下来。二人在路口分别,一个随着人流去了菜场,另一个则逆着人流往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约定的地点定在了公园。
这公园实在有些年头了,之前日伪政府留守沪市的时候,这公园就乖乖坐落在这城市一角了。这公园是典型的欧式建筑,里面的亭子也都是法国人参与设计的。等到开国之后,政府也未曾改建,仍旧是浓浓的法式风情。
涌星虽然回到沪市许久,然而工作家庭都让她投入了太多的心思。平日里若是晚上有空,也是和徐敬棠两个人并肩在家属大院周边压压马路,因此总是路过公园的时间多,进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这还是她自1938年之后第一次踏足故地。
陈涌星还没来得及唏嘘,就早已看清了等在公园门口的男人。他身形依旧高挑,但已不复当年挺拔,多年的伏案工作让他的背有些佝偻。
记忆里,他穿的总是时兴的西装,此刻整个人被裹在同她一样灰蓝的布料里,总觉得十分的怪异。
章崇茴也看到了她,笑了起来,眉宇间竟然也有些羞涩。他将手递了过来,涌星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握着几只小黄花。
“来见老友,送花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这里没有,所以我从路旁摘了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一开口,章崇茴嗓音未变。涌星这才有了些真实感,望着他多年未见的容颜,之前几十年的种种如走马灯似的悄然而过,不觉也红了眼眶。
章崇茴本是十分沉静的,见她如此动容不禁也动了感情,咳嗽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去转转?”
涌星笑了笑,“都多大了,还把我当小孩呢。”
两个人走进了公园,都没注意到公路的另一旁有一大一小两个黑影蹲守在宽大茂盛的银杏树后。
“完蛋了,爸,我早就跟你说了,妈让你天天洗脚你就天天洗别废话。这男的看起来可比你讲究多了,他还送妈花呢!”
“闭嘴,徐晓曦,别以为你小老子就不敢抽你。”
徐敬棠咬牙切齿。
徐晓曦背着自家掉进醋缸里的老爹翻了个白眼——一大早就把她从床上薅起来,美其名曰“带她放个假”就给幼儿园请了假,结果直到现在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五米开外妈。
现在还恼羞成怒地骂她,徐晓曦郁闷了,她还记得幼儿园老师给他们讲解的徐敬棠的英雄事迹,可是又扭头看看旁边的便宜老爹,越看越觉得他比自己还幼稚。
“爸,咱们能走了吗?你不是答应给我买桃酥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