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秦感到奇怪,这个人明明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现在居然敢肆无忌惮地跑到自己面前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他有什么厉害的武器?
他的猜测完全正确,只见金玉翔从容不迫地从腰间摸出一把自动手枪,将那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吴秦的胸膛。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金玉翔欣赏着吴秦变色的脸,狂笑两声,道:“我刚才还以为你走的是那条路,原来你命中注定是要死在这个没人的地方。”
他又往碧雪纷看了看,眼睛眯了一下,狠狠地道:“小乔看错了你!你这个混蛋!”
看到吴秦不说话,他又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吓傻了?告诉你,老子现在一无所有,我知道你有钱,又有女人,可是我现在可以让你一无所有,把你打回原形,让你跟你刚出生的时候一样光滑滑的,甚至更难看更凄惨,哈哈哈……”
吴秦沉声道:“我跟你的仇恨有这么深吗?”
金玉翔:“有!当然有!要不是你抢走了我的小乔,我能够那么绝望吗?我能够走到那一步吗?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让我失去了最后的尊严和自信,你是罪魁祸首,是你毁了我一生!”
他越说越激动,眼看就要触发扳机。
碧雪纷根本搞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她紧张地咬着樱唇,玉容苍白。
吴秦竟突然笑了,笑得很灿烂,一点儿都不勉强。
金玉翔一怔,狠声道:“你笑什么?你敢笑我?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吴秦:“你刚刚听到我大声喊的声音了吗?”
金玉翔:“要不是你喊,我还继续往那条路去呢!你这是命中注定要死在我的枪口之下!”
吴秦:“你一点儿都不觉得我的声音很惨很凄凉吗?”
金玉翔冷笑:“你想说什么故事出来让我同情你是吗?好,说,我听。”
吴秦:“我不想说什么故事,我只想你真的开枪,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我的心情,没有人可以知道我内心深处的骄傲。当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自由,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他人作嫁衣,我的尊严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句命令就可以玩弄于股掌的笑话的时候,你说,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金玉翔冷笑:“嘿,好呀,正好今天让我帮你结束你的生命,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是不是?
吴秦:“从某种角度来看还真是这么,因为我虽然了无生趣,却没有自杀的勇气,我还有老婆,还有朋友,还有亲人,我都舍不得他们。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可以帮我。我知道你杀了人,现在你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杀一个人和两个人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
金玉翔:“你说得很对,你今天死定了。”
吴秦:“我可不可以在临死之前,跟她说上两句话?”
他往身边的碧雪纷看一眼。
金玉翔嘴角露一丝诡异的笑容,道:“说吧,放心,我给你时间,不过时间不多,再过上一会儿人就多起来了,我杀了你们之后,逃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听到“你们”这个词儿,碧雪纷脸色更苍白了。
吴秦现在望着碧雪纷,眼里只有她的影子,她的害怕写在脸上,他现在很心痛,也很痛快,对她说:“日往烟梦,我以前问过自己最想怎么死?现在我才知道答案,那就是——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面前,甚至和她一起死。”
碧雪纷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样的话,她的嘴唇颤动两下,却没说出什么来。
吴秦再道:“我最爱的人,其实是你。”
碧雪纷呆住。
吴秦继续道:“当第一天见你时那种来自天界的震撼,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我永远也不会再快乐了,因为不能和你在一起,永世的遗憾。”
他用法语以一个无比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爱你。”
那种宿命的悲凉毫无阻隔地穿透了空气,直沁入碧雪纷的心房,现在,她只感到一种宇宙间最无奈的伤怀,来自身边这个男子。
终于,她用颤颤微微的声音回答:“我……也是……”
听到她这句回答,吴秦声音全变了,激动万分道:“你……你说什么?”
这一瞬间,他真的忘记了生死。
纵体入怀,碧雪纷用行动确认了她的回答。
宇宙这么大,可我再也不缺什么了,吴秦的逻辑就是,只一瞬间,却足以永恒。
金玉翔现在最是看不得别人幸福了,哪怕是将要死的人,他冷冷道:“时间到了。”
吴秦和碧雪纷都闭着双眼紧紧地相拥,仿佛希望在死亡的一刹那,他们的灵魂还能够扎挣着融合到一起。
这几秒钟仿佛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终还是没有听到枪声,却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吴秦睁开眼来看时,发现金玉翔已经消失了。
迷惑中……
难道他们之间的苦恋把姓金的感动了?不可能,那个没心没肺的傻b,不可能把握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感情。
难道枪是假的?最后金玉翔才发现,然后落荒而逃了?这个金玉翔好歹是个人物,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碧雪纷也睁开了眼睛,发现这个山头只有他们孤男寡女,奇道:“那个拿枪要打我们的人呢?”
吴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答:“不知道。”
他往四周远眺,终于发现了什么,道:“我知道了!你看对面那座山上,好像有两个警察,金玉翔一定是怕枪声会惊动警察,所以没有敢开枪!”
碧雪纷顺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
吴秦舒了一口气,道:“妈呀,我们活过来了!”
碧雪纷喜极而泣,再次投入吴秦的怀抱,不过这回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唉,大悲大喜,死去活来。
然后是尴尬。
碧雪纷想到了她的刘云,吴秦想到了他的三个美眉,甚至花雨飞。
他们都不肯这么轻易离开对方的怀抱,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一次接近。
直到有人咳嗽,是一个跑上来晨练的老大妈。
吴秦痴痴地看着碧雪纷的天使脸蛋,上面泪痕犹在,更显得楚楚可怜,他柔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碧雪纷垂下头去。她无话可说,她的世界已经乱了套,思维自然也无法凑成一条明晰的线,如果开口,就只能是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