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都是用来心疼的,至于宁川何尝不是如此?
突如其来的压迫让作为一族之长的他举步维艰。一手是数百宁氏族人的荣辱兴衰,一手是女儿的终生幸福。最终,他用沈默代替了选择,放弃宁无双,保全宁家。
“双儿,为父对不起你。”宁川神色痛苦,艰难道,“我很想保护你,爱护你,但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我可以抗拒的,希望你能原谅。”
古木色的梳妆台,宁无双眼神黯淡,背对宁川。
“父亲,你说我带这个好看吗?”
宁无双沈默许久,选出一根紫钗,细心的插入发梢,转头望着宁川平静道。
宁川浑身一震,掌心紧紧握成拳,颤抖道,“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很不愿意这门所谓的亲事,但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故作坚强。有什么苦,你就说,好吗?”
宁无双摇摇头,红唇微启,出声道,“我只是想让无痕记住我最美的时刻,怎能不细心打扮。要知道无痕最爱我了,我可不愿让他离别时看见的是一个孤苦无依,被家族抛弃的落魄女子,他会不喜欢的。”
“父亲,我走后,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多照顾无痕,让他好好的活着。”宁无双嘱咐道。
时辰将近,柳家的人即将到来,宁川只能在这个点跟自己的宝贝女儿谈心,他点头道,“放心吧,无痕是我的儿子,不管他天才也好废物也罢,谁也别想欺负他。你二人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好的这个程度,做父亲的心中很安慰。”
“那就好,做姐姐的放心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有。”宁无双猛然抬头,恳求道,“求父亲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十日必死丹。”
“啪。”宁川听到此话,右手一颤,打碎一杯茶水,惊恐道,“你要这个干什么?此乃毒药,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你不想让我受辱,就给我。”宁无双一字一句道,“宁家的人从来只有站着死,没有偷着生。双儿虽是一介女流,但还知道骨气为何物。我可以为了整个家族屈身嫁入柳家,但踏入柳家之后,是生是死,无人可以左右”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想保留一个女子该有的尊严,仅此而已。没有丹丸我可以用发簪在自己身上捅几个窟窿,失血而死,只是双儿觉得,那样死太狼狈了。所以,我想求父亲给我十日必死丹,能够离开的时候体面一点。”
宁川粗重的喘着气,瞪着眼睛凝视宁无双,想将这个唯一的女儿看透,但后者眸光平静的可怕,那是超脱生死的淡然,没有任何色彩。
“尊严,骨气。”宁川耷拉着头,心痛道,“无痕用性命捍卫骨气,而你用性命保全尊严,我是该骄傲还是痛心?”
“你应该骄傲。”宁无双只有听到宁无痕时,面色才有喜气,她温柔笑道,“因为我们是你的儿子,女儿,更是宁家人。”
“也许吧。”宁川长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晌午时分,柳云一身华服,鲜衣怒马,踏入宁家。
所谓的婚姻,只是一方强求,宁家无心筹办柳家更是不在乎。柳云最终的目的只是兵不血刃带走宁无双,至于其他无关轻重。
“小娘子,郎君请你入车。”
柳云满面红光,正了正冠帽,目迎宁无双进入马车。
“我们走。”
柳云待宁无双进入,一挥手,策马长奔,沿北道一路前行。
宁家一众目送曾经艳绝西桑的宁无双,渐行渐远,表情各异,惟独少了一个宁无痕。
“宁家就这么嫁走了女儿?一点象征性的东西都没有,这是嫁女儿还是送女儿?未免太儿戏了吧。”
“你知道什么,来人是东皇城的大家族,惹不起。你没看见宁家人个个愁容惨淡,分明是敢怒不敢言。听说过去了还算不上正室,只是做第四房,可惜了。”
沿途路人交头接耳,传达各自得到的消息,更有人借酒消愁,哀叹一代佳人落得个如此下场。
柳云最前,身后的八人则护在周边。
路中,柳云偏头,朝着最为年长的一位扈从笑道,“柳易叔,你那日提到宁家有高手,为何今日我都要出城了还没出现?”
柳易中等身材,面容普通,但修为却是八人中最高的,二阶金刚境强者。
柳易面不改色,依旧冷漠,稍稍点头沈稳道,“应该没错,那个人的确不简单。只是奇怪,一个落魄如此的宁家怎么会隐藏这么高深的人?”
“高深?”柳云哈哈大笑道,“柳易叔,我看你是草木皆兵了,兴许是你们看走眼了,人家就是一老头。”
“如果他真的是高手,那老子兵不血刃的带走宁家的人,他不出来阻止?世间有这么好脾气的人?换了我,直接开杀了。”
柳易觉得他说的在理,但还是谨慎道,“还是小心为妙。”
“小心个屁,老子还怕了不成?你们八个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