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恢复了力气,拽紧缰绳,努力地支起上半身往前看。
只是一眼,雪风就迫使她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
前方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至少没有树丛没有悬崖,还能安全一段时间。
她咒骂着,紧紧抱着马脖子。早死早超生,还不如来个痛快。
她穿得很厚,但扛不住在暴雪天纵马疾驰,没过一会儿全身都冻僵了,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抱着马脖子了。
不如松手吧,现在掉下去,说不定不会摔得很重呢?
想法从脑里闪过,她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以现在马奔跑的速度来说,若是掉下去,别说摔断腿,能保住命都是奇迹了。
她有些害怕,只是一个松懈,剧情都开始影响她的斗志了吗?
她咬着牙,用尽力气拽着缰绳,手心被勒出了血,但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不仅她浑身冻僵,马也是,缰绳如此勒着它的脖子,它就像毫无知觉一般,麻木机械地超前奔跑,纵身跃入一旁茫茫无际的雪海中。
*
柳知许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想要推开闻珏,想要大喊影的名字,但她完全做不到。
她心中涌起巨大的无力和恐慌,看着喧嚣怒吼的雪风,迫切希望雪中能出现那道黑色身影。
她躺在闻珏怀里,眼里泛起迷茫的雾气。她不想依靠在这个人怀里,她的直觉让她在最艰难最恐慌的时候,只想找影,可她想不起影的面貌,更没听过他的声音,只记得他的黑色身影。
忽然,苍茫雪幔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那个黑点越来越近,柳知许不由得紧紧攥起了拳头。
来者一身黑衣,斗篷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精致苍白的下巴。
他身形瘦削,却极为挺拔,攥着缰绳的手布满了丑陋的伤疤。
即便如此,他骑着高马,低头看他们的角度仍像是在睥睨。明明看不清神情,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傲然凛冽的气度,于风雪中更甚。
柳知许感觉到闻珏身体变得僵硬。
她听到他下意识喃喃喊道:“殿、殿下……”
那人坐在高头大马上,暴风雪试图掩盖他的身形,吹过他的黑色斗篷,将从里面钻出来的墨发吹起,在空中飞扬不停。
他没有说话,只是张嘴比了个口形。
雪花太密,柳知许无法辨认,但闻珏却忽然伸手,用剑鞘指向前方。
黑衣人没有犹豫,立刻纵马闯入茫茫雪雾中。
*
陆云初不知道跑了多久,或许很短,或许很长,她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浑身麻木。
她刚才紧拉着缰绳,勉强避过了稀疏的树林和石碓。
手心的血流出来,很快就被风雪冻住。
幸亏还能受伤,这样下一次拉缰绳的时候,重新破开的伤口能提醒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