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就是这样打滴?陈文强觉得也就那么回事,虽然与自己印象中的电影不太一样,但现实与艺术夸张还是有差距的吧?算一算人数,己方数倍于敌,又是伏击,打成这个样子也不算夸张。反正枪里一个弹夹是打光了,至少打死打伤五个敌人,别人是什么命中率,也不用要求太高了。
只是义军战士们如此勇敢——陈文强看出关键了,那是各家头领在督促,为的是清兵手中的枪枝。事前好象没说谁缴的就归谁呀?难道这是江湖道上约定成俗的规矩?
陈文强不吭声,谁冲杀在前,得些奖励也是应该,自己何必横生枝节,只要他们不因此起冲突就行了。
对于这样各家拼凑的队伍,陈文强并不抱太大希望。胜则一拥而上,败则四散而逃,团结一致、坚强领导是谈不上的。现在呢,形势不错,还看不出太大的弊端。等到大敌压境,分派作战任务时恐怕就要挑肥拣瘦,谁也不想承担太大的损失,谁也不想打硬仗、苦仗了。
“打仗是这个样子?”与陈文强有同感的是周华和陈春,两人算是军事专业,虽然只是半瓶醋,但却不影响他们的纸上谈兵,“乱七八糟的,一点章法也没有。”
“要是与清兵正面交锋,这么打一定失败。连个战术动作都不会,根本算不上兵吗?”
“慢慢来嘛!”陈文强对这两位“专家”有些无奈,怀疑这是吴禄贞故意给自己添乱,好逼得自己去请他出来指挥,“先有胆子,再加以训练,这是个程序。要是连胆子都没有,那就根本不是当兵的料。你俩去审审俘虏,看他们大包小包的,肯定没干好事。”
夺取县城、消灭清兵,这两件事情都成功了,也就意味着这次起义有了开门红。不管以后怎么发展,这复兴会的名头算是打响了。虽然起义军还不明白复兴会的宗旨,只是以造反抗清为目的,但话语权却是掌握在复兴会分布在各处的喉舌手中。这样也就能够在报纸刊物上大力宣传,使复兴会的宗旨广为人知,并扩大影响。
说起来,同是革命,但到底还是有分歧的团体,争夺资源在所难免。而市场就那么大,此消彼长,谁不想居于强势,谁不想占据主导?
时间不大,周华和陈春回来了,向陈文强汇报了巡防营的清兵在回来的路上劫掠村庄的事情。
陈文强想了想,说道:“你们俩带上三十人,押上十来个清兵到那个村子,把他们抢来的财物还给村民。然后——”他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周华和陈春都是一愣,想询问,陈文强已经摆了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我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清兵,而是他们劫掠、杀人,罪有应得。”
打仗、战争是军人、士兵之间的事情,在战场上你杀多少人,都是在尽自己的本职。但涉及到无辜平民,那就是犯罪。
陈文强认为如果不分清这个界限,不用血腥手段来使人们知道这个道理,当开始大规模地开始用武力推翻满清时,遍处发生惨剧,无数平民为之丧生,就会相当普遍。
杀一儆百,不只是向那些草莽再次重申纪律的严厉,再给将要来围剿进攻的清兵一个警示。
陈文强起了杀心,而投降的俘虏却并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这伙乱民暴动起事,肯定要忙于招兵买马,扩大势力,而他们岂不是现成的人选。就算不被相信,也没有被杀戮的危险,那以后谁还会缴枪投降,岂不是堵死了招降纳叛的路子?
认识上的不同,使很多人难以理解陈文强的坚持。招降纳叛在革命过程中是不可避免的,但陈文强从来不以人多势众来衡量战斗力的高低,对吸引进队伍的人员有着不一样的高标准。
在目前,陈文强也同样没有大肆扩充的**,起码象郑鸿名这样形似无数个小联盟的武装,他不感兴趣。而如果打散重编,势必又会引起误会,造成一定的混乱和内讧。所以,陈文强支持徐春山、李家俊这两支复兴会的准部队招兵扩张,人员自然是身家清白、无劣迹,而对郑鸿名,他不准备提出疑问,甚至连建议也不提。
从之前的计划,郑鸿名就只是被利用的对象,随时可以放弃。现在的定位依然没有改变,特别是在陈文强回到县城,看到郑鸿名的所作所为后,更是确定下来。
……………
县衙门前,立起了一个木架子,刘中造领着些人,正把王绪祺和他的家人押过来。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是王绪祺的儿子,满脸惊恐,嘴巴紧闭,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不顾王绪祺的哀求,刘中造把王绪祺的辫子绑在木架上,让他的身子吊在空中来回晃。在王绪祺一阵阵的惨叫声中,刘中造命令他的儿子和家人坐在地上眼都不眨地看着。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拢过来观看,窃窃私语,用手指点。刘中造愈发得意洋洋,挥着手里的鞭子,不时让王绪祺的惨叫更响一些。
“你,小东西——”王绪祺的小儿子几乎就坐在父亲脚下,两眼直勾勾地向上看着,听到刘中造叫他,他眼里含着泪,把头慢慢转过来。
“别忘了今儿这个日子。”刘中造用鞭子指着小孩子,大声说道:“不光是让你记着你爹象头猪似的嚎,也是让你小子长些见识。欠了债早晚要还,谁他娘*的也一手遮不了天……”
抽泣声打断了刘中造的思路,一个女人坐在地上,离他只有几步远,吓得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