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一步,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的研究和成果已经是处于国际领先?”金婉珍不太确定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陈文强很确信地点了点头,笑道:“据我所知,目前对于氯乙烯的研究,只有德国、俄国和美国,但他们对助剂的研究可能还未开始。所以,你们取得的每一次成就,都极有可能是世界第一。”
这肯定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激励,单说这名声,便足以令人心动不已。众人互相交换着眼色,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名载史册,没错。”陈文强继续说道:“以后在学校的化学教材里,很有可能便会写上你们的名字。所以,大家继续努力吧,成功总是属于勤奋的人。”
“当然——”陈文强话锋一转,笑着扫视一周,说道:“这勤奋呢,还是等到过年之后吧!劳逸结合嘛,适当放松一下,也有助于身心健康,有助于头脑灵活。请柬我就不发了,时间你们也都知道了,那就按时前去,咱们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先生要给红包哦!”金婉珍挑了挑眉毛,笑着调侃道:“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您可不要小气啊!”
“给谁?你,还是卓然?”陈文强反过来取笑道:“呵呵,大家都有,要是不来可就替我省钱了。”
“白吃白喝,还有红包,谁犯傻才不去呢!”金婉珍脸红了红,随即做出发狠的样子,撺掇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一片应和之声,夹杂着欢快的笑声,让陈文强心怀大畅,倒是忘了自己已经在实验室里呆了一夜再加多半天的时间。别人都换班地休息过,他却只是在旁边的休息室打了个小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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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已经亮了,方形玻璃罩里,光在寒风中也显得孤寂。脚迹在雪中疲倦地躺着,动也不想动一下,直到新的脚印来压在它们的身上,它们才发出低微的叹息,被压碎成了奇怪的形状。
陈文强慢慢地走着,回想着在实验楼与等候多时的袁世凯的信使谈的话,思索着其中的信息。
“兄弟梁士诒……”对于比自己年纪还大,却自称兄弟的这位袁氏亲信,陈文强知之不多,只是在攀谈中得知梁士诒曾做过北洋书局总办、邮传部京汉、沪宁第五铁路提调等官职。
“袁总督因有急事耽搁,让兄弟再三向陈先生致歉,除有亲笔信外,还诚邀陈先生闲暇时往游天津,袁大人必扫榻相迎,待为贵宾。”
“陈某真是受宠若惊。”陈文强向北方拱了拱手,说道:“袁大人位高权重,事务繁忙,在下是非常理解的。只是不知道袁大人欲与陈某会面,所为何事啊?梁兄身为袁大人亲信,当是详情尽知吧!”
梁士诒,光绪十五年中举人,光绪二十年中甲午科进士,光绪二十八年参加了在戊戌变法之后的一次经济特科考试。报名参加考试的考生有三百七十人,但由于竞争激烈,众考生为了清除人生道路上的竞争对手,就纷纷举报别的考生是康党,结果三百七十名考生中,有一百八十人进了监狱,还剩一百九十人,总算是平安无事地进入了考场。
考试结果公布,排第一名的就是梁士诒,第二名是杨度。众落榜生勃然大怒,仔细一研究第一名梁士诒的名字,啧啧,康党中的大将梁启超姓梁,这梁士诒居然也姓梁,这难道是偶然巧合能够解释得了的吗?再看看梁士诒的名字,士诒,天啊,原来康有为的字是康祖诒,这里又一个字碰上了,这就更明显了。
军机大臣瞿鸿机素与主考官张之洞有怨,乘机向西太后进谗言,说梁士诒这个名字是“梁头康尾”(梁启超的“梁”字,康有为字祖诒的“诒”字)。康、粱当年鼓捣戊戌变法,是西太后平生最恨之人。西太后听闻此言立时火冒三丈,要求彻查考生来历,结果很是不幸的查出了上榜的沈荩乃康有为的门生。
此消息传出,京城内外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传言康氏门人大举混入经济特科,意图助光绪帝夺权。西太后深信谣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梁士诒因名字,杨度因与谭嗣同是同乡,再加上各种荒唐的原因,一群士子纷纷中了误枪,跟着倒霉,功名统统不算数,不少人还被迫逃亡。
幸好梁士诒得到了袁世凯的赏识,被聘为北洋编书局总办。他亦极有能力,又对经济和洋务颇为了解,得授五品京堂候补,又先后任京汉、沪宁等五铁路督办。
说到梁士诒在袁氏势力中的定位,应该算是理财高手,是袁氏的钱袋子。以这样的身份来与陈文强会面商谈,自然是脱不开经济这个话题。
在当时,中国旧式的票号钱庄已渐趋没落,外国银行趁虚而入,通过借款给清朝政府,通过进出口贸易,控制了中国的关税收入,垄断了国际汇兑,成为中国金融业的主宰。虽然中国商人也开始自办银行,但势单力薄。清政府在一九零五年成立户部银行,也无法与外商银行相抗衡。
于是,中侨合资银行的迅猛发展、扩张便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因为中侨银行比大清银行汇兑灵活,比外国银行利率丰厚,又有国内商团、南洋华侨的支持,从成立之初到现在,银行资产的规模翻了三四倍,并在南方数省建立起货币信用。同时,中侨银行还有意与江南最大的票号义善源和南洋张氏兄弟的日向银行进行大联合,资金将更加雄厚,业务也将推向东南亚各地。
中侨银行光明的前景不仅仅是英国汇丰银行、法国费理银行看出来了,进行了调整利率等应对措施,连袁世凯等人也觉察到了,认为按此势头发展下去,中侨银行执中国金融业之牛耳将是难以阻挡的。
但是,梁士诒代表袁世凯前来与陈文强会商,并不只是关于要成立交通银行这一件事情。
陈文强借岑春煊之力,异军突起地夺走了汉冶萍,可以说是挫败了袁世凯掏空盛宣怀所把持的最后的产业的企图。而且,陈文强接手之后迅速扭转了汉阳铁厂的最大问题,扭亏为盈已成定局,也绝了袁世凯借机做文章的打算。
而张之洞近来的屡番上奏推荐,也使袁世凯认为陈文强在湖广立基已稳,将象在崖州一样开始大展拳脚,在这样的形势下,与其打压、交恶,似乎不如结好、拉拢。
至于爽约一事,倒是不袁世凯有意欺骗。而是起初确有到上海公款出差,躲避瞿、岑二人组的飞刀袖箭,后来确实有事难以成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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