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方的主要省份,几乎都脱离了清廷的统治,只不过有的还比较乱,有的却在复兴会的切实控制之下,局势很快就稳定下来。
而原本是南下剿灭乱党的湖北第八镇和北洋第五镇则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革命一经发动,陈文强便断绝了武器弹药的供应,这个时候两镇清军才发现之前的节节推进,以及频繁的袭击和骚扰都是革命军有意为之,其用心便是消耗清军的弹药。
因为完全没有料到陈文强的反叛,两镇清军根本没有节省弹药的打算。一下子被断绝了物资供应,革命军又不断出击,规模不大,却加剧了清军弹药的消耗。很快,第八镇的统制张彪和第五镇的统制张怀芝便发现,在人数上,当面的革命军只有本军的半数左右,但在火力上,弹药充足的革命军却越来越占有优势。
对这两镇清军最大的打击还是来自于心理,广东、湖南、湖北的光复,可以说是把他们都隔绝于西南一隅,不管他们还能收复多少革命军原来占的地盘,对整个大势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孤军就是孤军,粮饷还能勉强就地筹措,可弹药却是越打越少,最后就是枪枝如同烧火棍,兵员还在,又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想冲杀出去,方向又是哪里呢?当面的敌人牢牢地粘着,沿途还有敌人节节抗击堵截,转战千百里的下场不用多想也知道。
在这样的困境下,湖北第八镇的统制张彪率先表明了态度。他在接到了湖北方面的劝降信后,苦苦想了一夜,终于做出了决定,举旗反正。
张彪的家人和家产已经落入革命军之手,第八镇闻听武昌光复,已经军心不稳,更有党人鼓噪,连军官都不敢强硬弹压,只是极力笼络。张彪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说并不意外。
稍微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张彪还想着借机发达,他宣布起义后便率兵回返,攻取昆明,擒获了接替锡良的署云贵总督瑞澂,砍下人头,撒上石灰装入木盒,派人送往广州。在张彪看来,既要表明心迹,那投名状是不可少的,他对革命的理解就是杀满人。送上投名状之后,张彪在昆明宣布云南独立,自任大都督。
对于湖北第八镇的起义,革命临时政府很快就表示了欢迎,并派出了政务官员前往昆明,只是对张彪这个自封的大都督不置可否。
明眼人都能看出,张彪自封大都督不过就是过个瘾罢了,他手下的湖北兵都想着回家呢,谁会替他卖命。他想着占据一块地盘,当个土皇帝,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临时政府的态度也表明了这一点,暂时迁就,以后腾出手再收拾张彪,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张彪率第八镇起义反正,西南局势便一下子翻转,只剩下北洋第五镇在桂林、南宁孤掌难鸣。但张怀芝不敢易帜,也不敢再主动出击,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只好就地窝着,等待北方的消息或命令。
好在这种彷徨无措的煎熬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袁世凯的使者便带着秘信由革命军护送来到了桂林。信的内容很简单,让他静待转机,不可妄动。
袁世凯既不想让第五镇被消灭,也不想让第五镇易帜以影响整个北洋军,他要把这支部队作为谈判的筹码,力争使他苦心训练的这一镇人马安全回到北方。
这样一来,陷于西南的两镇清军便基本上被解决了,革命军可以抽调出更多的兵力,一部入川,一部进入江西,一部进入福建,扩大并稳定巩固自己的地盘。
革命固然能推翻满清王朝,结束在华夏大地绵亘了近五千年之久的封建社会,这无疑是重大的历史进步。但这一巨大的震荡也迅速波及了广大地区,一些不逞之徒,趁着混乱局面,到处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守卫军府每一道门的士兵,身穿圆领窄袖的长袍,头戴的是四脚幞头,前面还扎了一个英雄结子,手里拿着有柄的长刀或马刀之类,使人疑惑这些人是不是刚从戏台下来的……
……又见市井青年,身着青缎武士袍,头戴青缎武士巾,巾左插一朵红戎花,足穿一双青缎薄底靴,同舞台上的武松、石秀一样打扮,大摇大摆,往来市上……
象这样以为革命是反清复明的人们所造成的景象并不奇怪,虽然怪异,但危害不大。最可恨的是盗贼蜂起,打家劫舍,使社会秩序陷入一片混乱。
乱象丛生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但也不是不能消灭,并使社会秩序恢复正常的。而复兴会调动兵力,除了剿匪平乱、稳定秩序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便是威慑压制各省的军队,尽量多地控制南方省份的军权。
浙军、赣军、闽军、苏军……虽然各省都通电独立,响应革命,但这些由新军转变而来的部队,却并不是全都可靠,也并不是都听命于临时政府。有不少军官自恃武力,打着革命的旗号,却不是干着革命的事业。
当然,尽管有种种乱象,但大形势还是越来越明朗。革命运动席卷南方,立宪派倒戈相助,已经不是清廷,或者是北洋军能轻易镇压的。这一点,不光是国人,连洋人也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