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得当年京口初相逢,但见你骨骼魁伟胆略勇,相公为国去从军,妾在深闺少侍奉,这二十年来沙场血,才立下这汗马战功。相公你立功勋逐步登龙,贱妾我讨封荫妻以为荣。虽然是位高权重,常使妾忧心忡忡,位高何为才高好,权重怎及德望重,喜今日亲眼见元帅神通,神妙算指挥定大将威风。不羞自夸夸相公,为此备得酒两盅,一贺你妙着擒元凶,二祝我自身慧眼识英雄!”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纵是车轮呼啸不止,柳镜晓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这一曲,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这一曲《夸夫》出自《双烈记》,讲的是梁红玉金山大战前击鼓夸夫的一段,这《双烈记》不及《金山大战》那般为人所知,但这一曲《夸夫》却是柳镜晓极喜爱的唱段,今日离别时,一众夫人出乎他的意料,竟是不落一滴眼泪,最后一起唱了这段他最喜欢的《夸夫》。
佳音不绝,连带这离别之意都被冲散了,以往柳镜晓一带兵出征,往往是哭成泪人般的场面,今日却是出人意料,柳镜晓不禁朝张含韵笑了一笑:“这是你出的主意!”
他也是以世间伟男儿自许,虽然舍不得家中的娇妻,但是国运所系,也不得不让独身北去,就连最重感情的燕梵音也只是送上一件外衣,柔声说道:“镜晓此去风餐露宿,要好生爱护自己!”
柳镜晓望着她的一张小脸,满头青丝,竟是不改绝色,再想昨夜的缠绵和这小姑娘对自己的痴缠,心中竟是不禁一热,郑重地接过,笑道:“地老天荒情不二,这件风衣白日伴我万里行,夜来伴我解寂寞,关山万里不隔情,只愿再见相逢时!”
他现下已下信心百倍,前线已有他四个师送上了前线,十万大军云集沧州,后继源源不断,大有一战而战全胜的可能,但他不知道是,烈风军集结在沧州一线的兵力也达到十一万人。
广东。越秀山。
“抚军制已实施数十年间,可西南民众失望已极,实在是不适合西南的实际情况,这次北伐失败,西南人心不定!希望抚军长多承担些责任,使西南能成富强之地,改行他制未必不是国家之福……”
王恒是莫敌极信用的大将,两人多少次同生共死,现下王恒身任五岭护军使,担当粤北防务,手下的三师二旅都是南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可以说是位高权重,现下他听到了些风声,可见面的时候不敢说出口来,莫敌察觉之后,他在说一通废话之后,嗫嚅道:“抚军长若有什么意思,早点通知我们这些老兄弟便是,我们绝对拥戴……如英毅神武如抚军长者君临天下,天与人归,西南富强可期!”
莫敌淡淡一笑道:“我与你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我已经贵为一省督军,西南军务院的抚军长,实在是皇帝没有差别!”
莫敌的语气沉重起来,他皱着眉头说道:“你为西南各省谋划,或许没有不当之处,为我谋划就是大大的错处了!我与皇帝并无什么区别,或者有个区别就是皇帝能把这份基业传给儿子罢了!”
“可是我那三个儿子可曾成气候?都是不肖子,长子身体残废,次子是个无赖,三子却是恶棍!如果君临天下,何以为继?孟浪从事,只会绝我莫家一脉,如果传位贤者,还不如抚军制为善!你不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这抚军制绝无变更之理!”
王恒当即退下,他还不放心,找到了张一平秘书长,这也是莫敌极信用的人,往来文书多是经过张秘书长之手,张秘书长笑道:“王老弟,你何至如此糊涂!我是跟着莫督三十多年的人,从来没听说过他有称帝的意思,何况眼下是什么时候,烈风和铁勒侵我国土!莫督绝无此意,不过是二公子和三公子争宠之策!这是什么事情,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恒最后找了陈任公,这是莫督在政治上的依托,陈老先生拍掌笑道:“莫督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如此糊涂!”
南洋。
“杀啊!杀啊!”虽然是杀声震天,但是结局就象阿尔比昂人以前发动的三十次进攻一样无功而返,陈灵咏望着遍地的尸体,不由长叹了一声。
南洋的恶战,变成了一个泥沼,阿尔比昂人损失的兵员和舰艇,甚至比过去五十年他们损失的总量还要多,根据阿尔比昂人的统计,仅仅陆军就损失了两万两千人,而卡佩人的损失根本是一场灾难,六万人的伤亡数字会令帝国财政在以后几十年都付出巨额抚恤金,尼德兰人也损失六千人。
但是萧迪吉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光他的部队伤亡大约就达六万人之多,或者他开战前的所有单位至少全员损失了两次以上,多亏了沈家的支援,战局总算是勉强维持。
海上的战斗更是一场悲剧,按萧迪吉自己的话:“我们没有一艘能参战的舰艇……”,这句话虽然说得严重些,但是现在全蒸汽化的第二舰队现在风帆战舰的比例重新超过蒸汽战舰,只有第三舰队的那支南洋分舰队还有些战斗力,但仅仅是有些战斗力。
只是阿尔比昂人值得骄傲的军舰,也一般般沉到海底,但是阿尔比昂人的战争情绪仍是那般高涨:“这是决定一百年之内,是东方还是西方主斩这个大海的决战……”
战斗还得持续下去。
沧州。
孙尽忱抱了抱怀中的大肥猫,关切地叫了句:“阿根,别急!会有你的鱼!”
旁边的官兵大笑道:“团长,你当真要把自己的鱼让给阿根啊!”
孙尽忱是定边军的老干部,独力死守过曹州,柳镜晓对他也是很信用,他这人不喜酒色,也没有什么爱好,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可就是宠着这一只大肥猫。
这只大肥猫刁得很,每天四百毫升牛奶不变,能吃蛋糕会喝咖啡,每天都和孙尽忱抢鱼肉,这一番前线没有这么多物资,孙尽忱宠着爱猫,当即把自己的一份给让出来,他朝手下的干部笑道:“这一战也不知是死是活,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宠一宠!”
正说着,当即有快马前来报告:“发现敌人,你们团立即投入战斗!”
雷斯八郎是个幸运儿,仁孝七二六事变他是主谋者,可是在七二六事变的处决者却没有他的名字,趁着对华战争的机会,他摇身一变,变成了十一师团的一名大队长,现在他就舒舒服服地把双脚泡在澡盆,朝勤务兵哼了一句:“给老官擦脚!”
勤务兵脸一红一白,却惧于他的官威,老老实实地给雷斯八郎擦脚,他知道这位大队长的出手是多么狠毒,而烈风军中有一种服从前辈的传统,但是很快,雷斯八郎就不能享受着这种快感,当得知同师团的部队遇到袭击,他一脚踢飞澡盆,然后叫道:“给我擦干了后穿祙子!”
第三次河北会战的起因可以微不足道,柳军约一个班的侦察兵遇到了烈风军一个中队,双方先是展开了枪战,继而渐呈不支的这个班退到一个小高地,凭借肉搏战,他守
而在数里外的十七师第一团第一营,这支柳镜晓的起家部队自然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友军处于危队,当即全营出动,当即冲杀过去,一排密集的排枪之后,
只是第一营没有想到,他们面前有多么可怕的敌人,烈风人的十个步兵大队、两个炮兵大队,此时正向河间县展开优势,他们遭遇的便是这支部队的前哨。
很快,四面八方就响起了枪声,第一营却是越战越勇,虽然营里没有定边军的老兵,可是湖北时期入伍的老干部却是为数不少,当即是展开队列,排枪!刺刀!双方展开殊死战斗。
而此时,同一团的第二营、第三营也赶来参战,双方就在几个山头展开激烈的战斗。
十七师当即将自己的全部投入到战场中,作为柳镜晓的基本部队,这个团刚好有十个步兵营,其炮兵更强,师属有一个炮兵团,团属有炮兵营,营属有炮兵连。
按照烈风军的说法“铺天盖地的炮弹到处飞来”,在烈风人的队形中造成相当大的伤害,尖啸的榴霰弹过后,四射的弹片把烈风军站的地方全覆盖了,烈风人最先投入战斗的两个大队已经打得七零八落败下阵去,到处是惨呼连连,弹片、破碎的肢体、残破的旗帜、步枪遍地都是,加上倒地翻滚着挣扎惨呼的士兵,重伤者的轻声倾诉,战马最后的悲鸣声,如同一活生生的地狱。
但是烈风军很快反应过来,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而且烈风军也当即要求增调部队,事实上十一军的反应很快,足足十五个大队的步兵开始朝河间方向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