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过来的寒风还在呼呼地吹着,田野上空旷无人,只有树林另一面的村庄,那袅袅炊烟表明,现在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村庄往东几里地,就是一条小河。但河面已经完全封实!
这就是东北的冬天,它就是这么的冷啊。
向发登陆东北的部队,已经尽可能的筹集汉中、河南、湖北的人了,穿的皮衣棉衣也是厚实的很。裹起来就跟一个大笨熊一样。可还是冷的刺骨。
大军登陆辽南到现在,半年的时间秦军已经打到黑龙江,整体因战争伤亡的数量还没有近三个月里因为寒冬带来的严寒造成的非战斗减员数量多。
现在,一支披着白色披风,头戴白色皮棉帽的军队正在封实了的河床里潜伏。为了完全隐藏部队的行踪,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冰面和河岸上,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被士兵们摁了下来,侧卧在士兵们的身边,响鼻此起彼伏。许多战马因为讨厌这种姿势,还不时地撩着四蹄。
秦军的马匹一部分是从清军手里缴获的,一部分是从民间购买和征缴的。这里地广人稀,马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家里有马的人家很多,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没人权的旗人。最后一部分是朝鲜送来的。
从海路过来的船只上只有军需物资和粮食。
方振作为这支骑兵部队的指挥官,自己也匍匐在河边的土堤上,眼睛一直盯着西边。
那里的旷野中能看见一座小村庄,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影。但方振知道,自己一行的目标就在这个庄子里。
东北不愧是旗人的老根据地,反抗意思比之山东是强烈多了。而且秦军的数量较少,在这里绝对的是地广人稀。加之满清二百多年的封山育林,夏秋时候这山里头野物众多,山货丰厚,那些顽抗分子一遇到苦难就往山里一钻,是把秦军烦得够够的。
直到冬天里,一些家伙手里缺了粮食,不得已下山来。而诸多的村庄呢,有的是坚决的抗拒,发信号给秦军,有的则是欢喜相迎,就像眼前的这座村庄一样。
所以,部队虽然不耐寒,每次行动死在伤在刀枪上的还没冻伤冻死的多,但向发还是坚定打击镇压策略。这个时候正是清扫东北的良机!把平日那些假作的‘自己人’也给清理出来。
对面的敌人是一支八旗残兵和旗人、以及一部分山匪混杂的步兵队伍,人数有四五百人。躲在大山里头,秦军虽然几次围剿,都是只能创伤不能剿灭。自从大雪封山后,就连进山围剿都不成了。
根据侦察,这支部队没有重武器,只有步枪,而且还不能做到人手一支。不少人还拿着刀枪和弓箭。并且从那破烂的军装衣着和懒散的队伍来看,显然士气也低落沮丧的很。方振完全有信心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全歼这股顽匪。
但这需要敌人乖乖的走出村落。那村落的另一面,北边就是山林。方振敢拿自己家的祖宗发誓,只要自己带兵一出现,那些匪徒绝对会耗子一样窜回山中。必须等待他们走出村落,走到旷野之上,才可以充分发挥骑兵的战术优势,将敌人一网打尽。
而眼前的旷野也确实是一处好战场。那里本来是农田,现在冬天当然不会生长什么,田里没有庄稼,极低的气温将大地冻的非常硬,正好适合骑兵的突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待是最煎熬人心的。方振又看了一眼怀表,心里感到很是焦虑。当然,他在内心火急火燎的同时,还在担忧树林背后的那支部队。一支由着三成朝鲜人组成的部队——东北第二骑兵营第一大队第一中队。
也不知道往日这把第二骑兵营的尖刀,现在改组以后还能不能打仗了。
作为骑兵大队长的方振很担心。
他从内心里就不愿让手下掺进来稀软的朝鲜人。如此转念一想,这心里更焦虑起来。
他承认,他对朝鲜人有些偏见,而且他的心里不平衡。他指挥骑兵三四个月了,是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对下级要求严格,但也非常体贴部下,对上级尊重非常,旦有命令义无反顾的执行。
可月前骑兵营提拔副营长的时候,自己这个第一骑兵大队的大队长怎么就落在了第三骑兵大队姓陈的那家伙后头?就因为当初骑兵要掺来朝鲜人的时候,自己拒绝了,而姓陈的答应了?
虽然从来不说什么奉承话,但是方振知道自己在上级眼中的印象。当初这第二骑兵营组建的时候,自己是师座、营座异口同声的第一大队大队长,怎么就落在陈国超的后头了呢?方振内心憋屈得很!
要知道,东北骑兵是要建旅的。营座肯定会是副座中的一个!现在得副营长不久之后可能就是营长了。
方振失去的不是一级,而是一个台阶。而且更憋屈的是,最终自己大队还是给塞进来了二三十朝鲜人。
本来,听说三个骑兵营要合成一个骑兵旅时,他还高兴的很,很兴奋。现在就跟遭了霜打的叶子一样,蔫蔫的耷拉个头。
方振心头真的是有怨言的。可军纪,那是谁都不能违抗的。军队不是茶馆,下级服从上级是铁律,这是秦军一再强调的纪律性。
方振再怎么烦,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当初自己下面的人现在蹦到自己头上了。
这个心结一直没有真正地解开。他是不敢埋怨朝廷,但是对于朝鲜人是真的一点好感都欠奉了。之前只是因为瞧不上眼,现在是彻底的反感。
但是军队是给政治服务的。刘暹给朝鲜编练新军,还要成立新式的骑兵部队。那就需要一批合格的军官,而军官合不合格,现在战场上走过一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