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也收起了方才肆意说笑的模样,换上了冷傲尖锐的面具,“区区贱躯,竟劳动乔先生,真是好不敢当。”
乔绍曾眉头微皱,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这一开口便是夹枪带棍的,哪里是待客之道?
自己这女儿千里迢迢,又历尽艰险,差点把命搭上来看望他,就为了来看他这种人,说不准也要被他冷言冷语的嘲讽,一想到这里乔绍曾的神色就更加不好看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乔霏知道陈松性情疏狂,在乔老太爷面前还会收敛几分,但一对上这些革命党,他绝对是没有半分好脸色的,当然她是个例外,陈松要说,她便嬉皮笑脸地听他唠叨,也不反驳,却也不听从,每次都弄得他无可奈何。
不过她的观点和那些一股脑地否定华夏文化的革命党也不尽相同,她对华夏文化的尊重和热爱让陈松很难对她真的发脾气,他明白她所真正厌恶的只有那个皇帝,而不是文化的根基,这一点上她和乔绍曾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在陈松眼里乔伊他们一家都是数典忘祖之辈。
见这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乔霏也是一脸无奈。
“爸爸,老师又在闹着出院了,你刚才问了医生,他怎么说?”乔霏笑着问道。
“史密斯医生说季达先生再住上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乔绍曾忍住不虞,其实医生很明白地告诉他,陈松已经照了胸片,确定是肺结核病,他的病根本没办法治愈,只是给他开了一些止咳药水,说是再住上两天也是心理安慰,其实他立刻就可以回家了。
“这些西洋医生全是庸医,什么病都治不好。”陈松冷笑。
“季达先生两日后便可回乡寻医了,想必那经冬三年的老甘蔗头,成双交配的蟋蟀定能治好先生这病。”乔绍曾也控制不住回敬道。
陈松原先在家里寻了个乡间有名的老大夫,那位大夫开的药引子极其古怪,而且服食之后也没任何帮助,陈松这才被乔行简逼着来到南京看西医,而那奇怪的药方被乔绍曾得知后讥为落后的无稽之谈。
陈松气得脸色发紫,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剧咳。
“爸爸——”乔霏无奈地看了父亲一眼,“老师也是没遇上好大夫,咱们也帮忙留心一二,寻个好些的老大夫,用汤药饮食慢慢调理,说不定还比在医院里强……”
乔霏温言软语好说歹说才把陈松的情绪安抚下来,又鞍前马后地张罗着,一直帮着把陈松送回涵碧山庄才回家。
“也是难为你了,和陈松那种怪人相处,都是爸爸不好,当初便不该把你送回老家。”乔绍曾一想到此事还是一脸愤愤不平。
“怎么会?老师待我很好,若不是老师悉心教导,也没有我今天。”乔霏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知道,陈松的学问是极好的,只是这性子太过古怪,你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乔霏摇头,“老师待我如亲女,我也敬他如父,哪里有什么委屈,倒是我这不肖学生让他头疼不已。”
乔绍曾窒了窒,若不是当初他逃避做父亲的责任,乔霏恐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小五,你心中对爸爸妈妈可有怨言?”乔绍曾有些忧伤。
“怨言?”乔霏一头雾水,“爸爸何出此言?”
“记得当日送你回乡下,你是极不情愿的……”想起女儿的泪水,他至今还会心痛。
“那时候还小,想到要离开爸爸妈妈到新的环境中,心里难免会害怕,”乔霏抿嘴笑道,若是不把她送走,难保她在乔公馆不会露馅,何况老太爷和陈松待她的确好得没话说,“回到涵碧山庄后,发现太爷爷和老师都是极好的人,他们不仅用心教我,还对我关心备至,若不是爸爸送我回去,我可就错过了两位亦师亦友的好长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