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珞央、张元敏等人距离江晨曦太近,仿佛眼下被训斥的是她们,忆起当初在球场上被江晨曦叱喝的一幕幕,顿觉脸上臊得慌。
大殿另一侧,常嬷嬷凑近太后耳际,压低嗓音道:“主子,可否要老奴出面?”
太后眉头微皱,却稳坐如山,“此等小事,太子妃能够处理好。”
区区一名宫女闹事,何足挂齿。
话虽如此,常嬷嬷依然察觉到太后面色微愠。
一连串的质问差点令卢柳招架不住,她暗道失算,始料未及江晨曦性格大变,可观江氏适才眼神,分明不认识她。
殿内灯火通明,众人打量、憎恶、不屑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
卢柳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自责自己太过迫切,千钧一发之际,眼角余光扫到熟悉的裙摆,顷刻间,她迅速掩面哭泣。
“奴婢冤枉,奴婢无心之失,还请娘娘宽恕——”
颠来倒去,再三哭诉,似有多大冤情。
江晨曦被卢柳的厚颜无耻惊得险些站不稳,兰英等人眼疾手快扶稳她,“娘娘息怒,千万别与这等小人一般见识。”
“来人——”
“太子妃,殿外各方使节皆在,勿要为了一名有眼无珠的宫女扫了兴致,来人,把此宫女即刻送去内务府,着人严加看管,待明日再审。”
萧锦仪端着酒杯徐徐行来,她一声令下,有宫人速速上前,一左一右夹持着卢柳退了出去。
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大长公主出面处置,张贵妃心有微词,也不好表露出来,暗道好人让她先抢了。
江晨曦心中一震,几息之间厘清蛛丝马迹,背后相助卢柳之人竟然是萧锦仪!
萧锦仪适才一席话乍一听是在偏帮她,其实不然,明摆着在帮卢柳解围,她们二人何时有了交集?
江晨曦双眼一闭,佯装怒急攻心,脚下趔趄,身子往后仰,恰巧栽倒在崔琳琅怀里。
这一变故吓坏了众人。
太后再也坐不住,派人送江晨曦回就近的紫宸殿,这节骨眼上不好宣太医,只把身边伺候的医女派去先行问诊。
人在崔琳琅怀里,崔琳琅自然要一并陪同过去。
宴席不能停,张贵妃主持大局,责令众人不得对外宣扬,并对外宣称太子妃身体不舒服,先行回宝慈殿休息。
紫宸殿内,太后屏退前来探望的后宫妃嫔,只留了崔琳琅与萧锦仪。
俩人分别就近落座,屏气凝神,未出声打扰在问诊的女医。
须臾,女医起身向太后回禀,“太子妃娘娘忧思过度,今日许滴水未沾,一时激动犯了眩晕。”
萧锦仪攥紧手中帕子,一脸愧疚,自责她许是言语不当,刺激到了江晨曦,忙在太后面前表忠心,令身边侍女去取圣上赏赐的千年人参等补品。
太后对萧锦仪的话不予置评,她自是信得过女医的水平,忧思过度。
她自以为把这孩子接进宫来照应,精细膳食养着,脚伤自然恢复得快,不成想,弄出个忧思过度。
崔琳琅注意到江晨曦眼皮子动了动,忙温声开口,“启禀太后,琳琅有话要讲。”
太后闻言看向崔琳琅,“崔女郎但讲无妨。”
崔琳琅道:“是药三分毒,既然太子妃身体没有外伤,那就无需开药方,不如准允琳琅留下来,陪太子妃说话解闷,以解忧思。”
太后宽慰一笑,“崔女郎言之有理,你们年岁相仿,该有许多话题聊。”
说完又忙使唤常嬷嬷,“派人去御膳房熬点好克化的粥来。”
“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常嬷嬷立即领命而去。
萧锦仪见状,识趣地提出告退,“太后,曲阳殿待会儿还有烟火表演,锦仪陪您一块过去。”
“嗯,走吧。”
太后起身,叮嘱兰英、映雪务必伺候好江晨曦,随后在女医和萧锦仪的搀扶下出了紫宸殿。
顷刻间,屋内只余崔琳琅及其侍女书画,江晨曦主仆三人。
崔琳琅无声一笑,“曦儿妹妹还要装睡到何时?”
江晨曦掀了掀眼皮,眼眸清明,哪有丝毫朦胧倦意?
映雪忙上前,小心翼翼伺候她坐起来。
江晨曦拍了拍映雪的手,“映雪、兰英,你们俩去门外候着,我有话要和琳琅姐姐说。”
映雪、兰英一点即通,俩人行礼退了出去。
书画见状,也跟着她们一起走了。
崔琳琅上前,落座到塌上,握住江晨曦的手,“按理说,曦儿妹妹贵为太子妃,何来忧思过度?姐姐愚笨,还请妹妹答疑解惑。”
崔琳琅的逗趣令江晨曦忍俊不禁,“琳琅姐姐,你冰雪聪明,想必已猜到妹妹刚才是故意泼了那宫女一身茶水。”
崔琳琅轻轻嗯了一声,“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你断不会无缘无故陷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