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们还未听说么,有人亲眼目睹齐候某天夜里悄悄溜进了大长公主府!”
“此话当真?!”
“哎呀,臣妇也是听采买的婆子说的。”
谣言越传越厉害,有人不知厉害关系,跑去问薛昭仪,“昭仪姐姐,那些长舌妇在瞎说!大长公主与大驸马明明情比金坚、恩爱非常。”
薛昭仪表情微妙,“快开席了,尔等还是别议论了,免得传到皇上耳里。”
温贵嫔见状,切了一声,“空穴不来风,本宫瞧着多半是真的。”
若是萧锦仪与齐候苟且,不禁联想到齐候夫人之死,会不会是萧锦仪背后找人谋害了齐候夫人?!
一不小心窥见真相的温贵嫔还未来得及找人分享,张贵妃陪同太后一道入殿,众人无不起身行礼。
张贵妃称病在长宁殿里近有月余,今日出席特地装扮了一番,然而过于苍白的脸上涂抹着过重的胭脂,倒显得脸色不正常的红。
待太后示意众人平身,一众命妇忙上前慰问张贵妃,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张贵妃与众人笑着寒暄,一如之前的淡定从容,丝毫看不出被皇上冷落的窘迫。
未几,殿外的太监高声唱和,“皇上驾到——”
众人一怔,齐刷刷起身跪迎。
只见身穿龙袍的萧询当先跨过门槛,而后右手搀扶着一位盛装打扮的丽人进殿。
众人定睛一瞧,倒吸一口冷气,嚯,丽人不是旁人,正是圣宠正浓的曦贵妃。
多日未见,曦贵妃如今越发耀眼夺目,像一颗璀璨明珠,她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偏偏她瞥向众人的目光端庄又隐含威严,竟无法令人生出狎昵之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与皇上整日腻在一起,曦贵妃的眉眼之间隐隐约约与皇上有几分相似。
萧承翊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面上一本正经,令人瞧不出所思所想。
“诸位爱卿平身。”
萧询不顾众人的打量,径直牵着江晨曦穿过大殿,落座到主位上,江晨曦的座位不在女眷那处,被安排在他的右手边,与他只有一臂的距离。
后宫妃嫔顿时心生不满,曦贵妃的特例未免太多,她们指着太后发话,奈何太后在与几位太妃聊天,没闲情搭理她们。
江晨曦来之前已经在含元殿提前用过晚膳,面前桌子上的也不是酒,而是寡而无味的温水。
她原不打算过来凑热闹,可又怕萧询乱吃飞醋,遂同意过来小坐片刻。
席间推杯换盏,文臣武将们陆续向萧询、萧承翊敬酒,萧询给面子饮了几杯,而后滴酒不沾,只饮茶。
江晨曦身子不便,坐了一会儿便腰酸,她稍稍动了动身子,便贴着一侧歪靠着。
若有人向她敬酒,她便以茶代酒回敬一二。
宴席过半,御膳房的崔嬷嬷步履匆匆地跨进大殿,崔嬷嬷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搁着一个布偶。
崔嬷嬷直接走到太后面前跪下,“启禀太后,老奴有一事禀报——”
喧闹的大殿霎时一静,众人一瞧,瞳孔一缩,布偶上捆着一张画像,画像上赫然有一根银针,银针恰巧钉在画像的心脏上!
巫蛊之术!
皇家最忌讳此类厌胜之术,大周开国初期有后妃以此霍乱宫廷,当时后妃及后妃身边的一干人等全部被杖则致死。
出乎众人意料,画像上的女人竟然是张贵妃!
张贵妃霎时白了脸,她捂着心口,面露惊恐,下意识看向萧询,眼泪要落不落,端的一副被人陷害的可怜兮兮模样。
玉春当即跪地哭诉,“怪不得娘娘近段时日身子一直不好,太医说有心疾,可主子以前未曾得过此病,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心疾,竟不料……”
刘美人在旁添油加醋,“哎哟喂——吓死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如此恶毒,谋害娘娘!”
薛昭仪忙撇清干系,“妾身等人平日在含霜殿与淑妃姐姐打打牌九,再不然就是绣花礼佛,不至于为了恩宠,谋害贵妃娘娘。”
淑妃脸色不虞,“昭仪妹妹万不可瞎说,也不一定就是后宫姐妹,那些暗中觊觎上位的宫女也不无可能。”
萧询不动声色把在座众人的反应悉数纳入眼底。
三个女人一台戏,后宫一众妃嫔加起来数十人,莺莺燕燕、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几乎快把罪名钉在了曦贵妃头上。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眼下这局面,他们无法掺和,只能静观其变。
萧承翊握紧手中杯盏,悄无声息瞥了一眼父皇身侧的江晨曦,她不疾不徐、不惊不慌,甚至压根都不屑配合露出被陷害的无辜模样。
萧承翊眉头紧皱,复又把目光移向父皇,父皇的表情也颇耐人寻味,显而易见的栽赃嫁祸,父皇竟一点儿都不着急,等闲令人窥不出所思所想。
论城府与耐心,他到底还不如父皇。
忽然,有一宫女从人群中疾步走出,跪趴在大殿中央,“启禀皇上,奴婢梨花,乃含元殿负责洒扫的宫人,去岁腊月,奴婢曾亲眼目睹,曦贵妃身边的兰英姐姐拿出两张符纸,符纸上写了‘欢喜’、‘所厌者伏、所求者得’,之后便烧成灰烬,放在皇上与太后饮用的茶水里。”
众人瞠目结舌,欢喜,以此期盼皇上会喜欢上下术的人,所厌者伏,不正是应对了张贵妃的那张画像。
巫蛊之术的始作俑者竟是江晨曦!
兰英立马跳出来,跪地哭诉冤枉,声称没有做过此事,一口咬定梨花栽赃她。
众人眼也不眨地盯着萧询,皆在等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