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许明成反应,他又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爹,周家的人来了吗?我跟他们说我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到家,他们不会已经到了吧?”
“没有,但送了帖子来。”
“不过我想着此事得先问一问你,所以没让他们上门。”
提起周家,许明成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他将许淙带到书房,然后拿出一封信扔到了桌子上,沉声问道:“你在信里说的可是真的?
“那赵承业真的以妾代妻,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许淙一看是自己离开徐州之前写的那封信,当时那种气愤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忙点头道:“没错,我说的都是真的。”
“爹,赵承业就是周耀他堂姑父。”
他仔细回想,把周耀到云氏族学那天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从周耀提到他的婚事,提到沂州周家,再到自己觉得他说的那个人很像赵承业,接着便是询问、核对,以及向老师请教等等,一点都没有遗漏。
说完后,他又把周耀最近的一封信拿了出来,“爹你看,周耀在信里面说他的那位堂伯祖父已经从兴元府、江陵等地回来了。还说已经查明了真相,但情况比较复杂,他们家一时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意见呢。”
许明成没有说话,而是接过许淙手里的信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把手里的信一放,突然问道:“这个赵承业所行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淙哥儿,你怎么会揽下此事?”
“你可知想要告倒一位四品官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是你这个连进士都没有考上的人能明白的。”
许明成直白地开口:“还有那周家,赵承业虽然宠妾灭妻,但他毕竟是周家的女婿,是你那同窗的岳父,他们才是一家人。你可知道你贸贸然插手,若是周赵两家和解,你便里外不是人了?”
许淙愣住了,“和,和解?”
他没听错吧,周家还能和赵家和解?
代入自己的话,将来谁若是敢如此对待浵姐儿,那他不但要把对方的腿打断,还要搅合得他官都没了,遗臭万年!
许淙愤愤道:“爹,不可能和解的!”
“而且之前周耀也说了,赵家如此行事,那他们周家一定不会轻易揭过的,定要让那赵承业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可能和解!”
许明成冷哼了一声,“话莫要说得太满,若是那赵承业承诺处理了假周氏,然后将赵胜等几个记入周家女儿的名下,再娶周家的女儿为儿媳妇呢?”
“赵胜可是未来的进士!”
许明成表情严肃,“一个四品官老爷的亲家,再来一个解元外孙和女婿,周家选一个女儿嫁过去,那就是未来的诰命夫人。”
“而且这样一来,周家捏着赵家的把柄,也不怕再出现真假周氏这样的事,你敢说这样的条件,那周家人就不动心?”
许淙:“……!!!”
他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
一个进士意味着什么,刚刚从京城回来,旁观完整个秋闱的他可真是太清楚了。
自从会试的结果出来,大师兄云麒考中了前十,就有人遣了媒人上门提亲。就连云阁老和老师,在衙门里也收到了不少暗示。要不是云家放出风声说云麒早已定亲,恐怕家里的门槛都能被人踏穿。
而不单单未成亲的新科进士受欢迎,就连只比许明成年轻一些的孙秀才,会试的结果出来之后,也有人找上门说一些不如休妻再娶,岳家还会陪送大笔嫁妆之类的话。
还正好被青木听见了。
好在孙秀才心志坚定,不为所动。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考中了进士,从此就是一个官老爷了,不但能够减免赋税,还能够给家族、亲戚们带来好处。
所以许淙还真的不敢保证,周家没有人动心,尤其是周耀还没考中举人,不知要多少年后才能考中进士的现在。如果真的跟许明成猜测的那样,赵承业威逼利诱,那周家的人真的能够坚持,不会大事化小吗?
想到这里,许淙突然有些慌。
“爹,他们……”
“他们……”
许淙在屋里焦急地转了两个圈,眉头紧锁,“他们不会吧,怎么可能呢?要知道那赵承业可不单单抛下周耀他堂姑,让她替自己在老家侍奉长辈,还让人冒领了她的身份啊。”
“周家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莫要如此慌张,”见许淙开始着急,许明成反而放柔了语气安慰,“爹不过告诉你,有这么一种可能罢了。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那周氏的父亲。”
“我们对周家了解不深,所以得小心谨慎些,所以为父的意思是,周家这事听一听就罢了,但切莫插手太过。免得将来他们两家一团和气,我们反而里外不是人,被人埋怨。为父的意思你可明白?”
许淙:“……”
他双手撑桌,不甘心地道:“爹,难道就不能让那赵承业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要知道赵承业可是赵胜他爹啊,而赵胜是主角!
原书里那赵胜步步高升,而自家和云家却节节败落,尤其是自家,一家八口死得只剩下一个浵姐儿,而浵姐儿最后也未能保住!
何其凄惨!
虽然不知道原书里自家跟赵家有什么仇怨,但哪怕是为了浵姐儿,为了自家的乡试,赵家这件事也不能轻易放过啊,而且这事可不是谁污蔑,也不是谁栽赃嫁祸的,而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
这样的情况下,许淙忍不住不插手。
当然,他还有一个很隐蔽的心思,既然原书里自家倒霉,然后赵家处处如意,那反过来如果赵家倒霉的话,自家是不是会变好呢?
想到这里,许淙咬了咬牙,再次强调,“爹,那个赵承业真的很可恶的,而且他上次不是还极力劝阻王学士点我为解元吗?”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