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坐在榻上,手指随意的拨弄着桌子上我用过的经书,水晶佛,和木鱼,见我进来并没表现过什么别的情绪,仍旧淡淡的道:“回来了?”
“恩,不知皇上来了,让皇上久等了,还请恕罪。”我低着头道。
他在木鱼上敲了几下,屋子里响起一片木鱼声,然后扔了木捶,笑道:“你还有心思摆弄这些。”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你并不像其他嫔妃一样喝茶聊天,听曲玩乐。”
“因为我看不见。”我如实说道,他脸上笑容顿了顿,低下头道:“你倒实诚,什么话都敢说。”
“别人忌讳是因为是外人,我自己对自己,还有什么好隐瞒忌讳的,那样不就成了自欺欺人吗?”我笑着道。
他也笑了,抬起头看着我,“芙蓉园好玩吗?”
我脸上笑容不禁怔住,阿九也紧张起来,怎么他知道我去了芙蓉园吗?可是苏苏说到处找不到我?
我心里思附着,不动声色,“皇上怎么知道臣妾去了芙蓉园。”
这时,苏苏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奴婢找不到呢?原来是去了那里,奴婢竟忘了,只说从前皇上不准任何人去,竟想不起来皇上前几天是有过一道特许的,真是……都是奴婢的错,让皇上久等了。”
她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我跟皇上之间无形的峰火,于是连忙止了话头,我笑着道:“不关你的事,你们都下去罢。”
阿宝握着我的手用了一点力,我小心安慰道:“没关系,你下去罢。”
他迟疑了一会,才不放心的跟着苏苏一同退下。
我站在原地道:“皇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不欢迎朕吗?”
“没有。”我道。
“要是我说,我想你了呢?”他目光里闪动着一道异样的光,妖邪得让人想逃,直直望着我,我低下头,有些脸红。
他笑着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过来罢。”
“我自己可以。”我本能的想要抽回手,他干脆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到榻上,“要你走得走到几时?”
“我……”我无言以对,转了个话题道:“皇上怎么突然把从前那么宝贵的园子开放让人观赏。”
“也仅止于你。”他笑着道:“因为朕觉得那些花儿没人观赏也很寂寞,你也寂寞,两个寂寞的人不如互相安慰罢。”他手指抚上我的脸颊,说的不是花,而是我们,他寂寞,我也寂寞。
可他爱的不是我。
我低下头笑一声,有些闪躲,“原来皇上也是惜花之人。”
“朕只怜世界独一无二的花。”他言语暧昧,轻佻,我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他轻笑,一手抬起我下巴,“或许你真的是她呢?”
一句话如同惊雷过耳,我身子震了震,难以置近,他轻松一笑道:“紧张什么,朕说的是或许,反正你从前是谁你也记不得了。”
“不,我记得……”我冷声道。
他有些诧异,“哦?那你从前是谁?”
我迟疑了一下,认真的道:“我从前有夫君,有孩子,我夫君和孩子也在那场事故中被贼寇杀死了,阿宝怕我伤心,就没有告诉过我,如果……”
“如果什么?”他看着我问,眸子里的颜色由浅变浓,由浅至深,徒然生出许多情绪,许多颜色,他想到了什么,又拾起了哪个希望?我不知道。
我苦笑着低下头,“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应该进宫来,安安生生在怡香院做我的头牌也总比在这里强些。”
“你在这里受委屈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
“那……还是你骨子里本就是个荡妇,受不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受不了没有男人陪伴为你喝彩的日子?”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冷冽而讽刺
我不怒反笑,“或许罢!”
他一手扣住我肩膀,突然愤怒,“别再激我,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我知道。”我淡淡笑着道,有些凄凉的低下头,他看着我道:“你怎么了?想你的丈夫跟孩子了?”
我苦笑的摇头,“我根本就记不起他们的样子。”
他抬高我下巴,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又端起一旁的香炉,我再问你一次,这香炉里是什么药?”
“是郁金草香。”我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