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骑在马上,需用一只手勒住马缰绳,可他却无臂可用,牵着马缰便没手拿兵器,拿起了兵器便没手牵马缰,一种很难堪的窘迫。
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去讥笑,甚至嘲讽议论他。
大家都沉默地看着这个队伍。
……
县城里的人并不傻。
如果不是实在情况危急到一定地步,县太爷不会关闭城门,这些天里形势严峻,百姓私底下也没少议论,说是有大股倭寇已经进入了定波县,县民们在庆幸自己住在城里之余,也不免会想,城外的人又该怎么办?
只是没人敢说,也没人敢议论,不然难免有给人一种人幸灾乐祸之嫌,可不说不议论,不代表这事不存在,他们想县里总是要拿出一个章程。
如今章程出来了,果然民兵们要出城了。
事实上薄春山这些天一直没露面,也引起了不少县民的议论,可民兵团那边说了,薄团长是出去寻求援兵。
再结合此时此刻的情形,难道情况真危机到这种地步了?
所以所有人都带着一种悲壮的心情,以至于明明这么多人,却安静如斯。
“儿啊,娘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你是个大英雄,娘为你自豪!”
人群里,有人老妇喊道,她早已是泪流满面,压抑到此刻才出声。
队伍中,有个身穿皮甲的民兵回头看了一眼,就只看了一眼,他眼泪已经快忍不住了,他赶忙转过头去,又趁人不注意抬手抹了脸一下。
心里又是复杂,又是在想可千万莫让那群混人看见,不然肯定要笑话自己。
僵着脸直视前方的他,并没有发现他身边那些人没比他好到哪去,因为随着老妇的呼喊,人群里来送他们的亲人都在陆陆续续给他们鼓气。
“我一直以为我的儿子是个混球,是个歪种,现在我承认自己错了,我的儿子是个大英雄!”
“强子,我和娘在家等你!”
“顺子,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也有人在嚎嚎大哭,在跟自己丈夫撕扯:“你跟我说什么国家大义,那是你儿子,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是个妇人,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县里这么多人,没道理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人去送死,我宁愿他还是个混子是个地痞,只要他能安安稳稳的……”
队伍里,一个径自随着队伍前行的民兵,早已是泪流满面。
那个正在嚎嚎大哭的妇人是她娘,他从小在家里受宠,以至于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为家里不止惹了多少祸。父亲看着他就摇头,娘看到他只会骂他不成器,兄弟姐妹也都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