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着能不能借由做生意的由头,给这纂风镇沉重一击!”他以扇击掌说道。
牛叔报以怀疑的目光。
许六又道:“你看刚才我不过拿江南织造为饵,他们果然就心动了,你说他们做海上生意的,哪个不垂涎织造局出来的丝绸?我以此为饵,不怕他们不上钩。”
“那上钩了以后?”
“上钩了以后?”显然这个问题许六还没细想,他有些恼怒道:“等上钩了以后,或是我假借名义鱼目混珠,或是借机吞了他们银两,这才刚走了第一步,都不知后面如何,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牛叔讷讷不言,可之后几人离开了这里,他却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回到客栈,许六叫来两个随从关着房门也不知要吩咐他们去做什么,此时牛叔却全然没有心思去管这个。
他在房中思索片刻,叫来一个大汉。
“你把这消息传给家主,六爷虽是喜欢胡乱来,但这法子说不定能对家主有用。”
“是。”
等大汉走后,牛叔不知想到什么又皱起眉。
显然此时他已后悔让许六来这纂风镇,当初就应该拼命阻挠,而不是听之任之,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望这位爷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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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薄春山并不知道,顾玉汝甚至打算为他‘扣留’人质了。
他正和海煞帮、座鲸帮,以及六横岛一些其他海盗势力聚首会谈。这次的见面算是积蓄已久下的结果,那些比三大帮弱些的海盗势力早已蠢蠢欲动,可三大帮不动,以他们的能力却是不敢动的。
若说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有着海盗的身份。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才会今日这一幕。
“荣祥号霸道已久,我们海盗本就是靠海吃饭靠自己吃饭,可他们倒好,集合多个海商势力,威胁我等不得随意劫荣祥号的货船,如今散杂的海商越来越少,那些小海商出海皆找人保驾护航,再这么下去以后我们只能喝西北风!”
“可不是如此,最近哪有生意,明明现在应该是我们的‘旺季’,偏偏这个也不能动,那个也不能抢,再这么下去直接就地解散算了。”
“也没人不让你抢,只要你敢。”说话的人连连冷笑,可能与这人是对头。
被他拿话激的人也不傻,冷笑道:“恶鬼,你倒也不用激我,我们巨鲨帮活不下去,你们恶鬼帮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要是真甘心就死,今天也不会来这,少拿话来激将老子。”
有人劝道:“行了行了,你二人也别吵了,这几年大家境况越来越差,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一日比一日艰难。我们这些做海盗的同源而出,不过是靠海吃海混口饭吃罢了,如今既然请动了三帮大佬出面主持,肯定是有办法的。”
这人话说得极为光堂,其中意思也十分明确,他们这些小鬼在这里吵没用,真正能做下决定的还是里面那三位。
一时间,这偌大的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右侧那几扇镂空的槅窗里。
从他们这里,可以很清楚看见里面的人举止,却是听不到对方说话声。
那里正是海煞帮、座鲸帮、溟帮会谈之地,以外面这些人身份,还不足以能和三帮坐在一起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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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张偌大的圆桌上,只坐了三个人。
一个身材消瘦,细眉细目、皮肤白皙的中年人,他从外表上看去,几乎和晋人般无二致,可若细看,还是能看出其中区别。
此人正是海煞帮的大头目,海煞。
其本人是高丽人,别看他外表斯文一片祥和,其实为人极为心狠手辣,且老谋深算。他在东海这片也算大有名声,能坐上海煞帮大头目的位置也是经历了许多血雨腥风,若是将其的故事拿出来讲,大概讲十天十夜都不会完。
坐在另一端的光头大汉,则是座鲸帮的大头目莫沙德。
与海煞的斯文阴冷不同,他算是另一种极端,生得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魁梧,在其面上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被一大片刺青覆盖,再加上生就一双虎目,常人见了望而生畏。
而他脸上那一大片刺青也不是别的,而是文莱的一种刑法黥刑所致。这种刑法本是从大晋传至文莱的,在大晋这片土地上早已废弃,却在文莱延传至今,一般只有犯下极重的罪行才会被施以黥刑。
据说当初莫沙德就是在文莱犯了大事,在文莱本土待不下去,才会流落海外成了海盗。
至于另一边自然坐着薄春山,他依旧是一身黑衫,面覆黑色的皮质面具,只露出线条刚毅的下颚。
这算是三方第一次正式聚首,以前彼此只限于神交,见面倒是不曾。
莫沙德似乎对薄春山脸上的面具十分好奇,看了又看,忍不住道:“难道溟老弟也是面上受过伤,才会以面具覆面?”
薄春山一愣,见其目光好奇却又难掩狡猾,便知晓此人是心存试探。事实上六横岛上无数人对他的面具好奇,但敢当着人面提及的还仅此一人。
“莫老大睿智,我面上确实有不宜见人之处,才会用面具遮掩。”
莫沙德似乎有些不屑,到底溟帮虽是后来者,但近一年多来声势不小,明晃晃得罪对方的大头目,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这不屑也只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