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大娘,又浪费银钱,你又不是小孩子,还给你买糖吃。我记得好几次跟她说你不吃糖了,她怎么就不信呢。”孙氏道。
“娘,我是什么时候不爱吃糖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孙氏一边收拾衣裳,一边道:“就是你小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说不吃糖了,我和你爹当时还以为你是小孩子闹别扭,没想到后来你竟然真的不吃糖了。说不吃,就不吃,别人给的,哄你的,也不吃。”
说到最后,孙氏隐隐有些失笑,似乎想到当初的一些事有些失笑。
“我小时候那么犟?”
“可不是犟吗?还真就不吃了,我和你爹可松了口气,”孙氏一边笑一边道,“那时候你还没换牙,一口乳牙因为爱吃糖差不多都快坏掉了,你不吃糖可给我和你爹省了不少事,我们差点没高兴的给菩萨烧香。只是我们都说你不吃糖,却没几个人信,连你大娘都不信,还以为是我们管着你,后来别人背地里塞给你的糖,倒是便宜了下面两个小的。”
“那娘我怎么会突然就不吃糖了?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孙氏想了想,“也没发生什么事,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肯定记得,当初怎会跟你爹诧异你突然就不爱吃糖了。”
“真的没什么事?也没有什么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你这孩子,”孙氏摇头失笑,“倒是我记得你那阵子好像闹腾得厉害,说不让你出去玩还是什么的,我可没管着你不让你出去玩,只是不不让你和薄家那孩子玩……”
“娘,你的意思是说我幼时和薄……薄家那谁玩过?”
第13章
薄春山在西井巷附近住户嘴里有许多代称。
以前还小的时候是薄家那小泼皮,那泼皮户,薄家那小崽子,长大后许多人不敢用含贬义的代称,多是薄家那小子,薄家那谁。
小子一般都是长辈们、年纪大些人的称呼,会含糊称呼薄春山的多是年轻人或者得罪过薄春山的人。
这种含糊不屑中又隐隐带着一种惧怕,惧怕占多。
所以见女儿称呼‘薄家那谁’时的犹豫脸色,孙氏当即就笑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小时候可不怕他,你不但不怕,还非要跟人玩,我不让你跟他玩你还闹。”
顾玉汝有些窘,“我小时候这么不听话吗?”
“倒也不是不听话,就是很犟,别人不让你干什么,你非要干什么。我记得那时候你淑珍姐经常来找我告状,说你跟薄家那孩子玩,我回来教训你,你也不听,下回被抓住了也不怕,只说不记得我跟你说这话了。
“你爹总说你记性不好,让我多炖鱼汤给你补补脑,让我说你那会儿就是个小人精,心情有数着呢,就是不想听大人的话,才会推说不记得了。”
淑珍是胖婶家的小女儿,比顾玉汝大一岁,去年已经出嫁了。
“有吗?我小时候有这样?”反正顾玉汝真窘了,没想到娘竟然会觉得她小时候是个小人精。
小人精倒不是什么贬义词,只是她从小到大都被人称赞懂事、听话、大方、得体、知书达理,跟小人精这种一听就贼头贼脑的完全不搭。
“那娘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跟薄家那孩子玩的?是在不吃糖了以后?”
孙氏嗔道:“这我怎么记得,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些?”
“我这不也是大娘给我糖,让我想起幼年的一些事有些好奇了。”
孙氏倒也没多想,回忆了一会儿道:“具体什么时候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也不记得了,就记得那时候我也管不住你,每次不让你跟他玩,你总是过会儿就忘,直到那次颜铁匠的老娘闹到薄家去,当时闹得很凶,我狠着心把你拘了大半个月不让你出家门,后来就没见着你跟薄家那孩子玩了。”
其实像孙氏这种大人怎可能时时盯着孩子不让她跟谁玩,多是有人告状了才知道,才会叮嘱自家孩子几句。
也不怪别的小孩会告状,那会儿薄家名声不好,西井巷的人都不让自家孩子和薄家那孩子玩。
一群小孩子,懂的什么,自然是我不跟他玩,你也不能跟他玩,我们大家都不跟他玩,谁跟他玩,谁就不是我们一国的,自然要告诉大人去。
所以不是淑珍姐爱告状,而是当时的小孩都是这样的。
至于颜铁匠老娘闹到薄家去,这件事顾玉汝有听说过,只是知道的不多。
薄春山的娘邱氏在西井巷的名声并不好,不光因为她是妓女出身,也是因为薄春山的爹死后,她和一些男人有些不清不楚。只因这些男人多是未婚,或者干脆就是西井巷的人不认识的,所以旁人只是议论,倒不至于闹出什么事。
唯一的那次,就是颜铁匠的娘闹到薄家,说邱氏勾引自己还未婚的儿子,祸害了她儿子,大骂邱氏不要脸,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反正那一次闹得很大,闹完后邱氏的名声再次臭大街,而‘小山哥哥’似乎也是那时候销声匿迹,不再出现在巷中小孩堆里了。
难道说她幼时突然不爱吃糖了,跟这些事有关?
年幼那会儿她肯定懂不了太多的道理,只知道家里大人不让她跟小山哥哥玩,都不让她跟小山哥哥玩,还把她拘在家里,所以她生气了,很生气,她觉得吃糖很重要,就用吃糖来威胁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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