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烛光摇曳在水离殿中,拉出一条条暖暖的黑影。
离漾若水般沉凝的声音缓缓响起:“平日里,是谁负责离妃的膳食和起居?近日里为何侍候的如此不周?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众人哆哆嗦嗦的,那个宫女怯怯道:“皇上,平日里侍候离妃娘娘的是山梅姑娘,可是现在山梅姑娘不是......不是被关在了慎刑司......”
越说声音越小。
沉凝了片刻,离漾忽地怒吼:“都给朕滚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
离妃的心‘突突’的跳动着,感觉到离漾的大掌在缓缓的松开她,离妃忽地从他怀里起来,双腿跪在软榻上,小手覆在两侧:“皇上,不要听那些宫女们胡说,臣妾......臣妾没有别的意思,皇上不要误会臣妾。”
离漾一言不发,深邃的龙眸定定的凝着憔悴单薄的离妃,脑海里却呈现出念清歌的娇容。
他这是怎么了。
心思烦躁,离妃柔柔的带着哭腔后沙哑的声音缓缓而出:“臣妾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虽然山梅自小跟着臣妾,但是臣妾也不能全都依赖着她,其他的宫人也可以好好学着的。”
她的声音愈发的消弱,小手强压住胸口,佯装难过的忍着干呕的感觉。
恰时。
一个茶盏抵在她眼前,离漾微沉的声音缓缓道:“朕......考虑考虑,你好生歇息,有事就去玄鸣殿唤朕,朕必定赶来。”
说罢,掌心抚了抚她的肩拂袖离去。
夜色迷离。
御花园的鲜艳早已被墨黑的夜色笼罩成了一片阴霾,早已看不出白日的绚烂风光,那池水泛着幽暗的色泽,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时而游过去几条小鱼,尾巴轻轻一甩划起了一道淡淡的涟漪。
德公公跟在离漾的身后,随着他时慢时快的步子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忽地,离漾凉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德公公,山梅的事情你怎么看。”
“奴才不敢妄下言论。”德公公一拂身子,拘谨道。
“讲!”离漾沉声道:“无妨!”
德公公听及,谨慎的说:“山梅这次有罪,让婉昭仪受到了惊吓,她也在慎刑司长了教训,现在眼下是离妃娘娘心神不宁,并且事关龙嗣,所以奴才比较担心......”
说罢,德公公下意识的观察了下离漾的脸色。
墨黑的天空如一个巨大的网,离漾的龙袍上泛着凉凉的湿意,发丝上蒙着一抹草叶上泛出的氤氲之气,他的龙眸落在远方,若有所思。
半晌。
离漾负手而后,大步朝玄鸣殿走去,德公公微微一愣迅速的跟了上去。
*
夜凄凄,雨潇潇。
夏日的雨凉爽宜人,细密的雨珠儿顺着窗纱溅到了水离殿的妆奁上,打湿了她的铜镜,离妃细细的拭去自己的远山黛,将银白色的护甲缓缓的摘下。
恰时。
殿外一阵响动。
“百里贵妃娘娘驾到。”生涩的宫女的声音让离妃心烦不已,甚是挂念着山梅,听到百里芷的名号秀眉一皱,‘啪’的将护甲扔在了妆奁上。
未等怎样,百里芷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儿便自殿外传来,离妃蹙眉,一抹嫣红色的身影早已踏入殿内。
离妃并未起身朝她施礼,而是端坐在木椅上幽幽的冷嘲热讽:“百里贵妃果然是不同凡响,就连来本宫的殿中也是如此声势浩荡啊,不过呢,下次不要这么吵,吵的本宫头疼,百里贵妃身上的脂粉味儿已经把本宫熏的恶心了,若是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恐怕本宫要宣太医了。”
“离妃......”百里芷不怒冷笑,饶有兴致的摆弄着自己金灿灿的护甲,不故旁人,嘴角一挑:“听闻离妃娘娘有了喜脉?”
话落,百里芷佯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掩着丝帕笑道:“听说是假喜脉?离妃啊离妃,现在为了争*你可是什么谎话都敢说了啊。”
离妃怒气腾腾的瞪着她:“百里芷,你给本宫闭嘴!若是你今日是来挑事的那请你离开。”
百里芷屏退了众宫女,自己一个人玉步款款朝离妃走去,凑到她面前,望了一眼她妆奁上的珠宝首饰,嘴角一勾:“离妃,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的那些破事儿以为本宫不知道么?本宫至今不在皇上面前戳穿你是觉得你还有点意思,不过,你可不要不要脸。”
“戳穿本宫?”离妃面容上尽是不屑,冷凝着她,呛声道:“你以为皇上会信你?还是信本宫呢?”
百里芷丝毫不被她的话锁威胁住,吹了吹护甲,吐气如兰道:“那我们就找太医验验喽。”
“你——”离妃的拳头紧紧的攥着,这些年来,百里芷一直用曾经的把柄威胁着她。
百里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蛋儿,风.骚一笑:“本宫倒要看看你的子嗣是打算拖到什么时机怀上。”
呵——
离妃冷冷的笑着,忽地转了话头儿:“百里贵妃如此大费周折对付本宫不觉得很无趣么?”
百里芷挑了挑眉。
“现在......”离妃的话说到一半儿,而后缓缓起身,将发髻上的银簪子戳在了来回摇曳的烛光上,眼底划过一抹嫉妒,冷声道:“我们共同的敌人应当是念......清......歌。”
尾音一落,那烛芯儿被她狠狠的捅破。
*
翌日清晨。
鸟儿惊吓的在树上各自朝空中飞去,扑扑扬扬的好生热闹,树叶被它们的翅膀打散了一地。
念清歌昨儿个夜里睡的格外的晚,太阳高高的挂在了空中,她懒洋洋的躺在舒服的软榻上慵懒的翻了个身,刺目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了她红润的小脸儿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低低的唤着:“崔嬷嬷,几时了?”
半晌,都未有回应。
她诧异极了,平日里崔嬷嬷会在殿外候着的,怎的今日却不在呢,恰时,沛柔端着面盆朝内殿走来:“小主,你起来了,奴婢为小主更衣洗漱。”
“好。”念清歌的双手枕在脸颊下小眯了一会子,而后伸了一个懒腰从软榻上爬起来,穿上绣鞋,穿着一袭湖蓝的丝绸中衣,接过沛柔的茶盏在口中轻漱,而后吐在了痰盂里,疑惑问:“沛柔,崔嬷嬷呢?”
“奴婢不知,一大早就出去了。”沛柔道,而后将面巾递给念清歌:“小主,净面吧。”
“恩。”念清歌懒懒的应着,凝着步子来到面盆前,双手没入了水中,恰时,崔嬷嬷匆匆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念清歌说:“小主,小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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