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陛下年幼,根基尚不稳固,我初返京都接手辅政大权,许多事还要受到朝中重臣的掣肘,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要强出头。京畿守备东陆跟庞敬宗都已经觊觎很久,何不借此机会顺水推舟交予东陆,让庞敬宗就此断了念想。”
听了李荣赈的一番见解,昔太后心中疑虑渐消。
“既然如此,公然下旨将京畿守备权交予东陆恐怕重臣多有非议。”
李荣赈笑了笑:“我没回来之前,庞敬宗不是主动让长姐把京畿兵力分派给兵部,又极力主张让祝裕出兵湖南平叛,祝裕可是东陆的人,当时他怎么不争?恐怕那时他只想着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兵部,如果兵败正好可以借此打压东陆一党,顺理成章再拿回京畿的守备权。可是不巧,峰回路转,东平出手了……”
昔太后对李荣赈的话心领神会,醍醐灌顶,连连点头。
“我明白了,只需下旨把京畿的守备权划给兵部祝裕,祝裕是东陆的人,移花接木之法,其实就相当于间接给了东陆,就算庞氏一党再有不满,也没有立场出来反驳自己打自己的脸,毕竟当初可是自己提议把京畿兵力分派给兵部。”
李荣赈颔首点头,不置可否,但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陶锦尧一事。
坐在一旁的元程心无旁骛的用心听着,虽然自己不直接处理朝政,但对朝中政局也有颇多了解,李荣赈的一番见解,让他见识了朝堂风云的暗流涌动,高深莫测,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侃侃而谈,有能力把自己的政见完完全全表述出来……
这时,昔太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又不好直接开口,正犹豫不决之际。
李荣赈看昔太后欲言又止的样子,出言相问:“长姐,可还有别的事要说?”
昔太后莞尔一笑,语重心长说道:“作为长姐本不欲干涉你终身大事,可我们李家一脉就剩你这么一个男子,如今你已二十有六的年纪,要是搁一般人家孩子都成群了,我见你府上有赵翀之女,如今还有玲珑府的温惟,你已回京数日,见你迟迟没有动静,作为长姐难免心中记挂此事。”
“长姐莫为此事伤神,其右自会斟酌”
“我知你从小就有主见,眼界也高,一般人自然入不了你的眼。那赵茗芳我也见过,柔媚似水,温婉动人。当然了,温惟也不逊色,人长得标志不说,为人也稳重大方讨人喜欢。若你都中意,不若都收入府中,还有那个……”
“舅父看好谁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欢温惟当我舅妈!”昔太后话还没说完,元程就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荣赈看了眼元程嘴角一勾,露出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
“长姐放心,娶妻之事我会尽快定夺”
李荣赈虽贵为荣国府的公子,从小富贵荣华,锦衣玉食,但作为庶出之子,暗地里也没少受他人白眼,他对设媵纳妾之事本就没什么心思。
昔太后听他答复会尽快定夺此事,忙点头赞同。
“眼瞅着这春朝节近在眼前,到时温莛知与赵翀都要来京都朝拜,此事这么尴尬地拖着,迟迟不下正式赐婚,恐有不妥。”
“长姐说的极是”李荣赈沉声道了一句。
这时随侍太监宝求进来传报,说是几个大臣已经来齐,正在偏殿候着,
“都传进来吧。”昔太后吩咐道
“诺!”
……
温惟进殿的时候,大殿内各部官员都已悉数到场入座,丞相庞敬宗也在,温惟作为秘书监的代表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
传递官走到殿上,与殿上坐的那三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李荣赈点了点头。
昔太后先出声“刚得报,大宦东陆身体抱恙,临时回府。既然众爱卿已到齐,那我们就开始吧。”
李荣赈看了一圈殿内众人,目光在那抹绯色身影上略作停留,见她端坐在角落,脸色凝重不太好看。
此时,温惟还没彻底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思绪还停留在那人身上……
原来、他就是东陆!
原本在她认知里那种人都是清一色小白脸、细嗓门、行为举止娘里娘气不男不女之人。再加上东陆位高权重,温惟一直觉得能跻身在这个位置上,定是个老奸巨猾的老寺人。
今日一见,她竟不知东陆此人原是个而立之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除了比一般男子细皮嫩肉了些,看上去与常人并无不同。
如此妙人可惜这副好皮相。
正出神想着,就听到立于殿前的传递官朗声宣布议事开始……
今日众臣集聚一堂,为的是安排部署春朝节相关事宜,此一年一度中最盛大的集会活动,朝廷也是相当重视。
会晤由李荣赈主持,六部各司主事纷纷就相关问题一一列举商讨解决,确保各部门之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春朝节活动有条不紊的进行。
温惟坐于殿下,始终打不起精神,几年之前她也曾随父亲温莛知来京参会过春朝节。无非就是一些流于形式的礼仪活动罢了,所以她对此无甚兴趣,职责所在,只是把需要秘书监配合要做的事宜一一记下。
殿上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商讨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捱到李荣赈宣布散场。
温惟迫不及待地出了殿门,一是要回秘书监传达今日之事,二是她在故意避着李荣赈。
今日殿上,温惟见李荣赈精神饱满、神采奕奕,除了在衣着上费了心思故意遮挡伤口,其它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