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可是出了名的语出惊人,但是以往的情况都是他在受到压力的时候,才会选择剑走偏锋,而如今可正是讨赏的时候,他在这时候来这么一出,着实令人看不懂。
赵良嗣和赵楷二人面面相觑,而后又同时望向李奇,目光中闪烁着困惑之色。
李奇低着头,摆出一副认杀认剐的姿态,却是令人更加好奇。
宋徽宗其实早已收到了赵良嗣派人送来的信,正准备论功行赏了,可是李奇这一上来就负荆请罪,倒还把他给请懵了。
王黼白时中等一干重臣也都瞧不懂李奇这是玩的哪一出,心中皆是疑惑不已。
半响过后,宋徽宗才反应了过来,皱眉道:“不知爱卿何罪之有?”
日。我还以为你丫都哑巴了。李奇作揖道:“皇上,微臣头脑一时发热,擅自做主,答应金国将那一百万贯地赋钱换成由我大宋商人去金国投资,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此事皆由微臣一人惹出来的,微臣愿一力承当罪责。”
宋徽宗越听越糊涂了,道:“这是好事呀。”
王黼心里着急呀,眼看成功近在眼前,没想到临门一脚,李奇竟然反其道而行,心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忙站出来激昂道:“皇上说的是,李大夫,你这么做不仅减轻我国财政的压力,也没有让皇上失信于百姓,而且还能增加宋金两国的友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帮我大宋收复燕京之地,此乃一举数得,何错之有?”
宋徽宗是一个劲的点头,道:“王爱卿言之有理,此乃天大的好事,何罪之有?”
不愧是王黼,口才这么好,只言片语就把我的功劳全部说出来了,的确是邀功的一把好手。李奇叹了口气,道:“回禀皇上,微臣那时候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在回来的时候,微臣才发现微臣完完全全的错了,要是再给微臣一次机会的话,微臣绝不会开口。”
宋徽宗大好心情全让李奇给破坏了,皱眉道:“行行行,你口口声声要请罪,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犯了什么罪?”
李奇一对眸子左右晃动了一下,垂头丧气道:“请问皇上是否已经知道我们和金国暂定下来的约定?”
宋徽宗点头道:“赵大夫已经在信中跟朕言明了。”
李奇摇头叹道:“其实——其实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完成。”
众人一听,面色大惊。
王黼尤为夸张,后退两小步,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李奇见了,险些笑出声来了。
宋徽宗呆愣的眨了几下眼睛,错愕道:“这——这是为何?”
李奇一声长叹,道:“皇上,微臣这计划,其中心要旨就是先富己,再富邻。”
王黼忙道:“若还能富己那就更加好了,怎地又不可能完成呢?”
宋徽宗也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李奇叹道:“皇上,王相,我大宋历代以来都是秉着农本商末的思想,以务实的精神去富国,而我这计划却是要以商富国,实乃本末倒置。”
这要是童贯在这里,非得给李奇急死去不可,那日他千叮万嘱让李奇避开这一敏感话题,可是李奇偏偏迎难而上。
宋徽宗皱眉道:“以商富国?”
李奇点头道:“不错,且不说那些商人愿不愿意去金国做生意,这都是后话,若是咱们大宋自己都没有足够富裕的商人,那还谈什么去金国投资。”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宋徽宗点点头,扫视群臣一眼,见那些保守派脸色都有些怪异。思索了一番,才道:“那你先说说,如何以商富国?”
李奇躬身道:“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提高商人的地位,最好能允许商人为官。”
王黼拱手朝天道:“当初英宗皇帝时期,就曾颁布诏令,‘工商杂类,有奇才异行者,亦听取解。’不然,李大夫恐怕都不能入朝为官。”
此举虽然松动了重农抑商的细想,但也只是给富商提供了一条仕途路,促成官商勾结,那些稍微穷点的商人都不能享受这一条规定。
李奇摇摇头道:“但是相比较士农而言,工商者想要参加科考还有‘奇才异行者,亦听取解’的限定,我想应该再放宽一些。”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呀。商人重利,善于取巧敛财,其心奸诈,非君子所为,这种人如何能入朝为官。”宋墨泉急忙站出来嚷道。
不等宋徽宗开口,李奇就道:“皇上,宋大学士说的对极了,微臣也正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才觉得此计划万不可行,微臣以为还是按照金人的要求交一百万贯给他们,然而再将燕京地赋税也让给他们。”
李奇这一招以退为进,差点没有让高俅蔡绦等人笑出声来,心里均是暗骂,这小子真是坏极了,动不动就拿这一百万贯出来,有此巨大数目,相信这场辩论他赢定了。
宋徽宗瞥了眼宋墨泉,脸色稍显不悦。王黼站出来道:“听宋大学士所言,似乎有更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一——一百万贯?宋墨泉差点没有当场吐血,满脸大汗,讪讪道:“皇上,微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