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杨再兴也绝非泛泛之辈,竟不避不躲,但见他身子一斜,左手倏然伸于胸前,啪的一声,牢牢的抓住了那流矢。
这简直就是让人窒息啊!
叛军士兵见杨再兴如此威武,纷纷为其呐喊助威。
其实杨再兴这一招空手入白刃,看着是厉害,其实不然,毕竟距离这么远,箭矢到此,威力大减,若在百步以内,这一箭即便伤不到他,也要将其逼下马来。
不过,这份胆量,倒是让城墙上的岳飞对其刮目相看,不禁赞叹道:“果然是一员虎将,若能为我所用,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杨再兴虽然抓住了箭矢,但心中也是惊讶不语,举目望去,隐隐见到城墙站着一年轻人,比他大不了多少,心想,看来这禁军中也非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不过我杨再兴也绝非好惹的。他毕竟年轻,心高气盛,伸手叫道:“取我弓来。”
他的兵知其要一展箭术,赶紧将弓递上。杨再兴一手拿过弓来,骑在马上,张弓搭箭,对着岳飞就是一箭射去。
岳飞早有准备,见箭射来,也不躲不避,只是头一偏,箭矢从他眼前掠过,右手如闪电般伸出,同样的也将这箭矢牢牢抓住。
二蔡这对草包看的是神乎其神,猛地鼓掌叫好。
城上禁军也纷纷叫好。
“有趣,有趣。”
岳飞望着手中那枝箭,呵呵一笑,举起朝着杨再兴示意,而后朝着赵明诚等人道:“各位,敌军若要攻城就不会费此功夫在这叫骂了,由此可见,他们也只是吓唬人,咱们犯不着在此奉陪。”
赵明诚等人见岳飞露了一手,又见其一脸淡定,心中安稳不少,便与岳飞一同走了下去。
果不其然,杨再兴在城下一连叫骂两天,见对方死守不出,倒也无计可施,正如岳飞所料,他们原本只是打算攻取栖霞县,给岳飞他们一个下马威,顺便试探下对方的实力,然而,牛皋大败,这让他们觉得对方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而领军的陶飞却看中了对方军备,临时决定一鼓作气进攻莱州,希望能过夺取对方的粮草和武器。
可惜,岳飞死都不出战,他们这点人马,而且连个攻城设备都没有,怎么可能攻下这莱州城来,而带来的粮草也所剩无几了,于是只能选择退兵。
敌人终于退了,二蔡也着实松了口气,倒也没有再去逼岳飞了,心里却开始盘算着是否该找机会回密州去,毕竟如今莱州东边的防线已经荡然无存,对方随时可以进犯莱州,在这里太危险了。
而自从那日后,牛皋整日闭门不出,美其名曰,睡大觉。但谁都知道,他是在生闷气。
岳飞去看望了一次,不过却吃了一个闭门羹,也没有再去了,城中士气很是低落呀。岳飞看在眼里,但却放任不管,他就是要憋坏自己的兵,等到他日出战时,这些士兵必将个个犹如猛虎山下一般。
这一日拂晓,岳飞去到营外的一条小溪旁,洗了把脸,对着溪面,盘算着灭敌之策,站了一会,他便准备回营去视察,可是待路过是一小亭子时,忽听亭中传来袅袅琴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老者坐于亭内抚琴。
琴音婉转,似有引接远方之客的意思。
岳飞对琴倒也会一些,但也就一般般,停驻片刻,便继续往回走去,可是他这一迈脚步,琴音忽然转高,变得十分激昂,似乎对岳飞此举感到有些不满。
岳飞心感诧异,于是转身走向亭内,见这老者身着青袍,儒生打扮,年纪约莫五六十岁,须发皆是黑白参杂,但面色红润,身体十分硬朗,作揖道:“老先生可是以琴相邀在下?”
他不是李奇,不会拐弯抹角,假如是李奇的话,你故弄玄虚,那我就装无知,你不开口,我便不留,看谁更加沉得住气。
那老者却不答话,兀自弹琴。
这老者好生奇怪。岳飞见他不理自己,自以为会错意了,于是又转身离开。忽听背后那老者说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将军这一招以弱示敌,当真是妙得紧呀!”
岳飞听得心中一凛,再无离开的打算,转身回来,拱手问道:“老先生可是在与晚辈说话么?”
老者双手从琴铉上撤下,笑眼望着岳飞,见其对自己一个陌生老人尊敬有加,不禁捋了捋胡须,呵呵道:“难得,难得啊!”又伸手示意道:“将军请坐。”
“多谢。”
岳飞坐在其对面。
那老者笑道:“前几日,敌军城下叫阵,将军能够闭门不出,此仗已有六成胜算,若再能得其地利,那便是十成了。”
岳飞与其互不相识,怎敢轻言,道:“请恕晚辈愚钝,不知老先生此话何意?”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罢了,罢了,既然将军不愿意说,那老朽就替将军说了吧。敌军居于东面昆嵛山山上,此乃守势,昆嵛山地势险要,而且临海,若败,可退往海外,他日将军一走,便可再回来兴风作浪。而且,那昆嵛教主宁可放弃登州,退居山上,做这山大王,由此可见,此人乃是一位十分谨慎之人,且没有方腊贼子的狼子野心。将军到此,若从一开始就势如破竹,大败敌人,那么昆嵛教主必定会闻风而逃,到时必将后患无穷,故此,将军选择以弱示敌,稳住敌人,要么不出兵,一出兵,这战场定在那昆嵛山上。不知老朽可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