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一顿饭时分。
那道姑兀自站立不动,而山岗下二人已经是哈欠连天,作为一个狗仔而言,他们需要的是刺激,是内幕,是艳照,是基情,而非对着一片坟包和一个道姑,而且还是背影,这实在是太无聊了。
“哎,你说那道姑到底是什么人,步帅为何会恁地紧张她。”
“这我怎么知道,你要问就问步帅去呀。”
“要我去见鬼见愁,那我宁愿在这待着。——你说这道姑会不会是步帅的情人呀。”
“你这厮去了一趟北方,娶了婆娘,脑子是不是就不好使了,步帅是什么人,当朝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说步帅现在的那几位妻子,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犯得着去找一个道姑么,就算步帅看中了这道姑,直接娶回家就是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若不是情人的话,那步帅干嘛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这些不归咱们知道的,你就别打听了,要是让步帅知道了,哼,可有你好受的。”
“是是——”
“哎,你快看,那道姑要走了。”
只见那道姑沿着下山的小路,缓缓走了下来,由于角度和距离的原因,兀自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出这道姑也就是三十左右的样子。
树后二人稍稍将身子挤了挤,一人道:“现在怎么办?步帅还没有来。”
“先跟上去,留下记号就行了,这人若是跟丢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道姑来到山岗下,就转身朝北行去,树后那二人也尾随了上去。
就当这一前一后行出数百步远时,山岗的北边突然走出一女人,只见此女人轻纱遮面,身着一件朴素的麻布裙,但是却掩盖不住那丰满的曲线,手上捧着几束绽放的菊花。
这女人站在山腰上,眺目远望,直到那三人已经消失在一个转角的,她才收回目光来,轻轻摇摇头,去到了方才那道姑所在的那个坟包前,将那手中的菊花插在那坟包前,呆呆的望着那坟包。
良久过后,她轻轻一叹,道:“你走之前,曾希望我能原谅你,可惜你没有等到答案就已经走了,你可否知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怪过你,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是王黼的人,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都怪王黼太自作聪明,他为了让你成为我的丫鬟,教你琴棋书画,他知道我爱茶,故此你对茶道也非常精通,但是试问你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些,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你还有所防备,但是后来,我渐渐的忘记了这事,还把你当成了亲妹妹,可惜你不明白,这世上还什么比亲人离开更加要令人难受的,若是你现在还在的话,我身边至少还有一个能够说的上话的人。”
“师师姑娘,想找说话的人吗?本人出租,专门陪聊,每日倒贴十文,不妨考虑,考虑。”
后面突然响起一个笑声。
这女人正是失踪了的李师师,而这坟包就是她的贴身丫鬟竹馨的坟墓。
李师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吓得浑身一抖,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眉目清秀青年走了上来,这人正是李奇。
李奇手中同样也拿着一束菊花,他走上前,将花放在坟包钱,笑道:“竹馨妹子,真是抱歉,由于出来的太匆忙了,只能从路边摘几朵野菊花送给你,虽然是有些不好看,但是采野花真不是我的强项,你莫要嫌弃才是。”
听到李奇的这一番开场白,李师师有些忍俊不禁,暗道,这人还真是一点没有变。苦笑道:“想不到始终没有瞒过你。”
李奇直起身来,打量了下李师师,虽是轻纱遮面,但兀自掩盖不她那与生俱来的美丽,虽穿着朴素,不施粉黛,但却多了一种洗尽铅华的气质,可谓是超凡脱俗,能被人称为祸水的红颜,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当的了的,道:“你知道我可能猜到你在竹馨的忌日会来看望她,或许会亲自跑来寻你,或许会派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同样,我也知道你一定料到我会来此碰碰运气。你故意让一个人先将我的人引开,但是你想不到我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我早就到了,只是我不相信那道姑就是你,故此一直没有露面。”
李师师略带一丝好奇道:“你为何能如此肯定?”
“因为那道姑的身材没有你好。”李奇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师师愣了愣,噗嗤一笑,但她也不是红奴,道:“你这是夸,还是贬?”
李奇道:“当然是夸,而且里面没有半点的敷衍的意思,不信你可以问问我那位随从,我刚刚还跟他说起过,准备引诱他与我赌一把,可惜失败了。”
李师师摇摇头,道:“夸也好,贬也罢,但是你真不该来此。”
“为什么?”
李师师不答反问道:“那为什么你要来?”
“当然是为了感谢竹馨妹子,若非——”
他话说到一半,李师师就立刻道:“所以你就从路边摘了几朵野花来送给她。”
“呃……这个是操作上的失误。”李奇抹了一把冷汗,又道:“还有一点,我至少要来确定你是否还好,你知道的,宜奴她非常的担心你。”
李师师听到封宜奴,神色出现一丝动容,道:“妹妹她还好吧?”
“她很好,只是——”
李师师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她始终放心不下你,这一直都困扰着她。”
李师师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告诉她,我很好,让她毋念,好好过与你过日子。”
“这话我会转告的。”李奇点点头,道:“还有一句我当初想跟你说,但是没能来得及,谢谢你。”
“谢我作甚?”